焦点滚动:鲜鲜嫩嫩的芦苇芽
黄芳
【资料图】
快步行走,只为看那片芦苇,确切说,是一点点芦苇芽。
天冷了,工人将枯萎芦苇删刈殆尽,只留丛丛芦苇茬,数枝矗立的枯荷与之唱和。清爽、干净、萧索、凄凉,水瘦山寒,让人不免会引发这样的联想和词汇。秋草独寻人去后,寒林空见日斜时,人之迟暮,岁之将终。
但偏偏就有那嫩芽,初出的将生未生的芦苇芽,在那刚刚删刈过的苇茬间露出。嫩嫩的,绿绿的,像怯生生的小婴孩,躲在层层包裹的苇草被里,遮蔽得严严实实,忽然一下被子被掀掉,看到了一个敞亮偌大的世界。
新鲜的绿色与苍老的褐色形成鲜明对比,枯梗有多坚挺嫩芽就有多柔软,老去的有多沧桑新生的就有多脆嫩,甚至为了这脆嫩,这新鲜,这柔软,去年的芦苇心甘情愿老去,就像一位朋友谈到人的老去病死一样坦然:老的不去,地球都没地方站人了。
逝去固然是伤逝的,凄凉的,哀婉的,不然为何自古逢秋悲寂寥呢;更何况还有那么多还未经秋经冬便夭折的生命,但岁月总教人坦然,教人向前。
说起喜悦,最近常想起余华,这个著述颇丰而又常带着狡黠微笑的男子,看他作品,那么现实深刻、沉重,但又那么有光亮。他的小说,描述了不少苦难与不幸,残酷与狰狞,但常常又泪中带笑,苦难中开出花朵。虚构的故事很悲催,很沉重,现实比文学世界更残忍不堪,但生命长河永是向前,悲伤之后,生活还要继续,流泪之后,又会笑起来,因为生活中还有许多美好、憧憬。
昨日,朋友把车开到一无人处,摘下口罩,大口大口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那儿正好对着一丛怒放的菊花,紫红紫红,开得烂漫,开得热烈,开得肆无忌惮。这一刻,我可以想象她正闭上双眼,贪婪地无拘束地享受这种烂漫与芬芳,然后,将这种烂漫定格,以便今后隔着屏幕欣赏。
那个秋天,双腿瘫痪还未走出疾病阴影的史铁生失去了慈爱的母亲,北海的菊花也正开得烂漫,白的,红的,紫的,这些花儿,开在北海,也开在这个心性高傲饱受折磨的男儿心中,在他多年后走出阴影时,仍在不停绽放。
那个春天,宗璞家的紫藤萝花开了,开成了瀑布,开成了河流,高高低低,深深浅浅,像小小的酒杯,又像鼓胀涨满了风的帆,那一刻,老人驻足了,闻着花香,赏着花瀑,亲爱的弟弟却永远不在了,尽管过往还在,阴影还在,但活着的也还在,生活还得继续,那就好好地面露微笑地往下走吧,作家脚步因此变得坚定。
三叔走了,人到中年的三嫂半年后和新老伴一块带着孙子在田埂边游戏,美人蕉猎猎地开。
失去贤妻爱子的福贵,拉着相伴的老水牛,一边耕种一边谈话,脸上满是慈爱与满足。
失去父亲的孩子,一边眼泪还未干,一边加入小朋友的游戏,瞬间又破涕为笑了。
这是现实生活中的故事,也是文学作品中的故事。今年夏秋天气干旱、奇热,不少耐寒耐旱的松树枯死了,苍翠如墨的松针一根根火红火红,烈焰一般,怵目惊心,但树根周围,不少半尺高的小松树又长上来了,要不了几年,又可以超过它的父辈。
昨日的几场大风,前些日子还灿烂如花的梧桐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密密匝匝的叶片一空而空,地上铺了绵绵的被絮,拾起一片,对光端详,不胜怜惜,枕边人说:落叶是对树木的保护!一语惊醒梦中人,某些时刻,男人总比女人理性,看事通透。
好吧,昨天还生无可恋地昏睡,今天又可以爬起来了,全副武装故作轻盈地来到这片水域,只为看那片刈掉的芦苇,鲜鲜嫩嫩的芦苇芽,全然不知还有个寒冬在等待,跃跃欲试,一心等待蹿高长大。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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