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晴雯为啥能列又副册第一？她身上的特质，连小姐都不具备-全球聚看点

来源：屏山品红楼 2023-02-27 10:5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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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月难逢、彩云易散。这是晴雯判词的第一句。雨后初晴是为霁，若形容这世间最清新、明媚、爽利的自然之景，霁当然有资格位列其中。晴雯的这个雯字，是有花纹的云彩之意。雨后初晴，天上的云彩如同五彩的锦缎。这是曹雪芹赋予晴雯这个姑娘最美好的定位。

霁，的确美好；雯，富贵祥和。可惜，一个难逢，一个易散。晴雯是贾宝玉打开金陵十二钗册页看到的第一幅画、第一篇判词。第一句话就写出了晴雯这个人物全部的悲剧，何尝不是众红楼女儿的集体悲剧？留给读者的，只有叹息。

(资料图片)

论笔墨篇幅，晴雯比不上袭人、平儿、鸳鸯；论地位，差的就更远了。但是，金陵十二钗又副册里，小说仅仅列出了两位人物，晴雯排在了第一位。她是荣国府的二等丫环，不要说和平儿鸳鸯比，就是和紫鹃侍书等相比，人家都是首席，是副小姐，袭人后来为宝玉厌弃，仍然可以宣告：凭他是谁，也灭不过我的次序去！

王夫人视晴雯为眼中钉。宝玉身边有这样的丫头，她笃定这种“狐狸精”必定会教唆坏自己的儿子。可是在宝玉的心目中，晴雯是第一等的怡红对象，第一等的重要之人。这个第一等，不光是宝玉的心里话，就连晴雯的反对者和竞争对手袭人都认可。

红楼众多丫环里，晴雯身上所具备的品格是所有的丫环都不具备的，它集中体现在三个方面，本篇只分析一个方面，就是奴性，可以这么说：晴雯是最没有奴性的奴才。

对比平儿和鸳鸯好了，尤其是平儿，几乎为所有读者所喜爱，她们的身上几乎没有缺点，是堪称完美的人物。她们当然是有资格位列十二钗又副册的，但曹雪芹没有正式列出她们，也没有为她们书写专属的判词。所以，和晴雯相比，作者认为至少是有差距而不可比拟的。

平儿是做人圆融的典范，她在贾府里人缘极好，做人做事的水平极高。这是基于荣国府客观现实来定义的。她能做到这点，核心就是她恪守着自己奴才的本分，否则她早就不容于王熙凤了。平儿所受的委屈甚至是屈辱都掩藏在表象之下，比如贾琏王熙凤白天床嬉，她就在一旁伺候；比如贾琏王熙凤闹矛盾起冲突，她就要受夹板气，挨打受骂也并不稀奇。这些，平儿都忍了。为了生存。平儿没有错，曹雪芹歌颂她，是因为平儿是现实里的赢家。和平儿相比，晴雯是理想，是曹雪芹精神层面的向往，是她对一个女性本性要求的最高标准。

相比平儿的圆融，鸳鸯要刚烈的多。她有自己对幸福和人生的理解。对于贾赦的淫威，她以死抗争，她拒绝的不是做小老婆，她拒绝的是给一个糟老头子做小老婆，她拒绝的是青春刚刚要绽放就要凋零的不甘心。王熙凤和贾母都曾开玩笑要将她配给贾琏，她就表现出了害羞的情绪，完全不反对了。但奴才意识根植于鸳鸯的骨子里，她完全认同自己奴才的身份，忠心待主，将来嫁一个府里的管事，走管家媳妇然后成为年高有德的老嬷嬷，就像林之孝家的、赖嬷嬷那样。或者上位姨娘，成为一个年龄并不太悬殊的主子的女人，就像周姨娘和赵姨娘那样。

晴雯显然不是，晴雯对宝玉产生情愫，是她发现她和宝玉属于同一类人之后，小说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标志，就是晴雯撕扇。撕扇子为千金一笑，是宝玉和晴雯从主奴、玩伴向知己转型的标志。曹雪芹用了“千金”一词，这个词向来是高贵的上等社会的小姐的专有名词，就像王夫人形容贾敏是“千金万金小姐”。晴雯是什么人？是赖家买来的丫头，后来当小礼物一样送给贾母的，是奴才的奴才，荣国府里的奴才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如果究其来源，晴雯会是最低等的那一种。可是，晴雯这个奴才的奴才，堪配“千金”，这是晴雯在曹雪芹（贾宝玉）心目中真实的品格和地位。

晴雯一个奴才，她已经超拔出了一般人的生存层次，她要求精神建设，她要求和将来的伴侣是知己，这样的需求在今天看来稀松平常，但在《红楼梦》的年代是石破天惊的，红楼女性众多，有着这样需求的，别说奴才，就算是主子小姐里，除了林黛玉也没人了，能找到的只有一个晴雯。这实在是一种了不起的性灵的进步，可以这么说，从这个层面讲，晴雯是仅次于林黛玉的人。这是曹雪芹之所以将晴雯列金陵十二钗又副册第一位的最核心的原因。

很多读者批评晴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张狂、伶牙俐齿举止轻薄。这么理解不能说是理解错了，而是这样的读者活在21世纪，在思想上还跟不上260年前的曹雪芹，也是着实悲哀的很。中国几千年根深蒂固的等级意识，就算是在文化、信息极为发达的今天，也仍然没能拔出这些人基因里的奴性思维。晴雯的奴性是最轻的，看不到这一点，无法真正懂得晴雯，也无法把握《红楼梦》这部书的要义。

晴雯，是曹雪芹笔下的雨后初晴，是锦缎上美好的花纹，为红楼梦镶嵌最美丽的花边。屏山读红楼百遍，对晴雯也有一个非常的比喻，就是这是一个如山泉般美好而清润的姑娘，滋润着作者，滋润着怡红公子，也滋润着喜爱晴雯的读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