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通讯！品读｜菜篮子里是她和儿子一家的生活

来源：半月谈 2023-02-19 21:5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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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品读》2023年第2期内容

80岁的唐奶奶，挎着菜篮子从儿子家出来，去了菜市场。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之前儿子说了，你岁数大了，腰弯不下来，家里的卫生就别管了；衣服不要洗，饭菜也不用做；你就跟我们住一起，享享清福吧。唐奶奶却不乐意了，这也不做，那也不做，我不成个老废物了吗？她伸伸胳膊，蹬蹬腿，对儿子说，你老娘身体还硬朗着呢。儿子妥协了，说，那这样吧，天气好的话，你就帮我们去菜市场买点菜回来；不过，下雨天就不要出门了，万一路上摔一跤可不得了。就这样，买菜成了唐奶奶每天的功课，也是她唯一还能帮儿子一把的事情。

出了楼门，早晨的阳光从前面两幢楼的缝隙穿插过来，与唐奶奶撞了个满怀，这让她心生欢喜。儿子住的这个小区楼太高了，阳光都被遮住，不像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乡下，开门就是阳光，走出来就是开阔的田野。每天下地干活，收工时顺便从地里摘几颗菜回来，淘米煮饭，吃什么都香喷喷。

菜场离儿子的家约有两站路，唐奶奶不急，慢悠悠走过去，买了菜再慢悠悠走回来，一上午的时间就打发过去了。她也不认识什么人，路上遇到的人总是急匆匆、个个都很忙的样子。不像在老家，去赶个集，路上遇到的全是熟人，一路打着招呼，热乎得很。不过唐奶奶胳膊肘上挎的竹篮子，倒像是个稀罕物，偶尔能吸引一两个年轻人的目光。

这是个大菜场，一楼卖蔬菜、水产，二楼卖肉、家禽和水果。还记得第一次来这个菜场买菜，唐奶奶看到那么多的摊位和菜，有些菜还是见都没见过的，真是开了眼。蔬菜买一点，鱼虾买一点，肉买一点，唐奶奶的菜篮子就满了。种了一辈子田的唐奶奶，也为全家人烧了大半辈子的饭，哪些蔬菜要配肉烧，以及荤素、营养什么的，她心里早盘算好了。儿子从小就爱吃什么、儿媳妇有什么忌口、孙子不喜欢哪种菜，唐奶奶心里也都有一本账。买好菜，唐奶奶满意地看看菜篮子，想，搁以前，过年也没这么丰富啊。

唐奶奶买回来什么，一家人就做什么吃。有时候谁忽然想吃点什么新鲜的，提前说一声，第二天唐奶奶就会按要求买回来。可矛盾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天晚饭时，孙子突然嘟囔起来：怎么天天吃这些菜啊，都腻歪了。鱼啊肉的，就不能烧点别的菜，换换口味吗？唐奶奶心里 “咯噔”了一下。菜虽然是儿媳妇下班回来烧的，却都是自己买回来的。也就是说买了什么菜，她只能烧什么菜。唐奶奶问：那你想吃什么？明天奶奶给你买。孙子却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就一句话，反正天天大鱼大肉、青菜萝卜，腻烦了。

再去菜场时，唐奶奶心里就犯了难。这里的菜品种确实多，便宜、贵的有，时令、反季的也有；本地、外地甚至空运过来的，都有。可是这些菜全都买过、吃过，今天该吃什么呢？拎着菜篮子，满菜场转悠的唐奶奶，发了愁。

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唐奶奶也天天为“今天吃什么”犯愁。那时候菜的品种不多，偶有贵的、好吃的菜，却苦于囊中羞涩，根本买不起。再往前，唐奶奶又想起自己小时候经常挨饿，一家人每天都在愁没有米下锅，不知道拿什么来填饱肚子。不管是什么时间，也不论是什么场合，村里的人互相遇到了，问候的永远是那句“吃了吗？”比如两个妇人同在池塘里洗衣服，问 “吃了吗”，两个汉子同去茅厕，问的竟也是“吃了吗”。肚子饿得“咕咕”叫的人，最关心的可不就是一句“吃了吗？”唐奶奶只是没想到，如今生活好了，发愁的仍然是“今天吃什么”。

她叹口气，挎着菜篮子在菜场里一圈又一圈地转，一位熟识的摊主热情打招呼：“奶奶，我这里有刚摘来的野菜，您老买点回去尝尝？”野菜？唐奶奶看了看，是嫩而新鲜的野生马兰头，好啊，就买它了。可是，搭配的荤菜呢？唐奶奶想着，又上楼去转了。

总算买好了菜，唐奶奶挎着菜篮子回家。春日的阳光暖暖洒在唐奶奶身上，也落在她胳膊上的菜篮子里。这个竹编的菜篮子，她已经用了二十多年，这次从老家来儿子家，她就是挎着这个篮子，一路坐火车、换汽车过来的。她用惯了菜篮子，这里面有她自己和儿子一家的生活呢。

作者：闸西人

责编：张子晴 / 校对：郭艳慧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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