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少年
左琦
夜晚的风徐徐，月亮带着星星飞行。
(资料图)
儿子下课，我下班。儿子骑着两轮单车拼命蹬踩，我开着四轮小车悠悠溜行。
我们在夜色里并排前进。我摇下窗户，凌风少年飞扬的短发，被风撑起的帐篷一样鼓胀的校服，路灯照射下旋转车轮上亮眼的光斑，蒙太奇般进入我的视线。
夜就这样一直阒寂好了。月亮不要睡，霓虹不要憔悴。
与面临升学的儿子相伴的时间，似乎也只蕴含在这条短暂的回家之路上了。
初三开设化学课，儿子突然来了兴致。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引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做实验，就跟家里做饭差不多，加热、搅拌、出料、检测……
用他的话说，化学是充满创造之美的学科，仿佛化学创造了人类身边的一切。化学多好，它可以改变整个世界！
这真是喜从天降的好消息。也许化学正是打开儿子这个理科杠精屏蔽门的最好通道。
果不其然，儿子在一次化学测试上得了个极好看的分数。他对着我胸脯拍得啪啪响，如山的眉毛一抬一抬，“要相信你儿子，终究还是行的！”
“那你的数学还在亮红灯呀！”我有些焦虑过剩。
“数学我承认一直在摆烂，我打算巩固基础，争取及格！”
虽然这些话可信度存疑，但我总觉得儿子肉眼可见的改变已经开始了。
“爸爸妈妈，今年的校运会你们还是没时间参加吧？”儿子表情淡定，明显不相信有奇迹。
“我参加！”丈夫不想错过。“我参加！”我也不想错过。
儿子喜形于色，如山的眉毛一抬一抬，“这么多年亲子运动会你们从没参加，我都习惯了。今年我报了1500米长跑哦！”儿子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站有14人的起跑线上，预备抢夺赛道的人正摩拳擦掌。发令枪的响声点燃了他们腾飞的引擎，少年们的腿腱子结实而有力地收缩扩张着。脚掌击打地面的声音，像一波波余震，让那条长有小耳朵的塑胶跑道一次次晕眩，一次次颤抖。他们风一样急驰而过，黑发与白鞋，让光有了照耀的方向。
儿子夹在一群藏青色的骏马之中。他昂起的头昭示着坚毅和力量。这样的成色出现在他仍显稚气的圆面庞上，看似悖反却又互阐。没想到，朝夕相伴的儿子竟有这般模样。
最后两百米，儿子奔跑的步履开始沉重，后面的少年已有赶超之势。儿子苍白着一张脸，却没有停止奔跑的脚步。
第八名！这是他的校运会参赛经历中取得的最好成绩。他急促地大口喘气，被搀扶着绕场走动到呼吸恢复正常后，又变回那个得意忘形的他，对着我胸脯拍得啪啪响。
暑假，丈夫要手术，我要出差。陪护的任务只能落在14岁的儿子身上了。
在异地的那几天，我收到儿子发来的图片，内容有他在医院的陪护餐，给丈夫带的面条或米粉，或者从家出发去医院的那轮朝阳。他担心丈夫吃不惯医院食堂的饭菜，先去医院外的米粉店试口味，觉得味道还行，就打包回病房。手术当晚，儿子租了一张15元的陪护床，挨着丈夫的病床铺展开自己的小天地，在嘈杂拥挤的病房里似睡非睡，时不时看看身边的父亲……
等我返家，儿子对着我胸脯拍得啪啪响，如山的眉毛一抬一抬，“妈妈你看，老爹是不是好好的？要相信你儿子！”
晚风，吹得夜空深邃。粒粒星星挤眼，宽敞的马路灯光斑斓。这个骑单车的少年，绕着车道分界线快如闪电。汗水，正浸染他无邪的脸。这个小小男子汉，热爱学习但也马虎贪玩。他是我开心的源头，也是我生活的奔头。我索性停下车，看着他无所畏惧、虔诚努力的背影……
妈妈相信你，你终究是行的！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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