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视点!品读|风雪花月:一个翻译家女儿与翻译家父亲的隔空对话

来源:红星新闻 2022-12-02 18:46:13

文学翻译可能是亲情纽带联系最为紧密的一个行业,如果去看看知名的翻译家简历 ,会发现有不少是夫妻、姐妹、兄弟或者父子、父女。

比如田汉、安娥夫妇,吴文藻、冰心夫妇,巴金、萧珊夫妇等等,还有的不但各自有译作,还一起合作,像杨宪益、戴乃迭夫妇,一起翻译过全本《红楼梦》等多部中国历史名著;萧乾、文洁若夫妇,一起翻译西方文学经典《尤利西斯》……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父子、父女都是翻译的也很多,像丰子恺和他的子女丰陈宝、丰华瞻、丰一吟,冯友兰和他的女儿宗璞,林语堂和他的女儿林太乙,何其芳和他的女儿何三雅,前面提到的田汉、安娥夫妇和他们的儿子田大畏……

如果要拉一个名单,那会很长很长,今天为你推荐的一本书,涉及父女两代翻译家,是张玲写父亲张谷若的,也是她生前的最后一本著作(张玲已于2022年11月1日去世,享年86岁)。

张玲一生从事外国文学研究和翻译,其译作《呼啸山庄》《傲慢与偏见》《双城记》等还一版再版,成为众多翻译论文的研究对象。

但张玲生前最为在意的作品,是这本关于父亲张谷若的传记——《布衣老爸的风雪花月:翻译家张谷若和他的世纪》(以下简称《布衣老爸的风雪花月》)。她曾说,“这本书在我的头脑、身心里孕育的时候,它陪同我再访了我的父亲母亲,家人亲友,它让我重新又体尝了一遍往昔的苦辣酸甜,让我又重新活过了一辈子。”

遗憾的是,在见证《布衣老爸的风雪花月》面世后不久,张玲先生于2022年11月1日离开了人世,享年86岁。父女两代文学翻译大家的对话与传承,也随着张玲的离去画上了句号。

张玲和父亲张谷若在北大南门/图据出版社

张玲的父亲——张谷若先生(1903—1994),是中国翻译界的标杆性人物,以哈代《还乡》《德伯家的苔丝》、狄更斯《大卫·考坡菲》、亨利·菲尔丁《弃儿汤姆·琼斯史》等译作而闻名于世。

他的作品忠实畅达、注释精赡详尽,甚至成为高等院校外文翻译教学、研究及实践的范本。同时,张谷若的一生,见证了辛亥革命、五四运动、抗日战争、新中国成立,以及改革开放等诸多大事件,所以,《布衣老爸的风雪花月》在呈现出张谷若先生以及那一代学者群像的同时,也折射出那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

张谷若先生在书房/图据出版社

张玲认为,自己的父亲,一生一世一步步轻悄悄地完成着使命,采撷着果实,因此父亲的一生值得世人关注和思考。伴随着年岁渐长,张玲也情不自禁地升起一种急迫感,她希望将父亲以及他往昔的同学亲友,尤其是其中有精专才智或者独特性格癖好的人记录下来。

在《布衣老爸的风雪花月》中,张玲深情回忆了父亲张谷若百味杂陈的一生,以“一个漂泊二十余年、根归故里的中年女儿”的眼光,重新回看父亲。张玲说,“父亲虽不算高门大儒、泰斗权威,但他作为读书人,一辈子从生到死,渴求知识,恪守道德,踏踏实实治学,在自己的学术领域里做出了一些奉献,解决了一些难题。这些都是在我壮年以后阴错阳差地领教这个行业的门槛后,才渐渐意识到的。也可以说是到了这个时候,才摸到老爸知识和文化的一点点含金脉象。”

张谷若翻译雪莱诗手记/图据出版社

这不是张玲第一次为人物“立传”,在此之前,她早已写过狄更斯、哈代等举世闻名的作家的传记。但当张玲开始创作《布衣老爸的风雪花月》时,才发现与以往熟悉的立传写作形式大为不同——之前的传主不仅有早已定型的英文传记可以借鉴,更为重要的是,在写作的过程中可以始终保持“第三方”的角度,理性而洒脱地记录他们的一生。

张玲及她的父母/图据出版社

当张玲要提笔为父亲立传时,对父亲深沉的思念与爱便总是难以克制地流淌出来。

正如张玲所说,“父亲,是我活生生的亲人,从我的童年少年以及父亲晚年,我和他朝夕相处,目睹耳闻的都是一些平凡琐事。自己早年幼稚无知的时候,甚至会对父亲狂妄地顶撞说:‘你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我自己到了中年,一步步涉身学海,于是渐渐理解了父亲的学识素养。”

值得注意的是,该书的标题是“风雪花月”,而非大家惯常使用的“风花雪月”。对此,张玲解释说,这是因为她觉得,在人生,尤其是奋斗的人生中,遇到的风雪恐怕比花月还是多得多:“老爸的一生相当幸运,我都很羡慕他,很多人也羡慕他,但是我觉得他的风雪还是更多一些。”

张玲在书中回忆,父亲在还是大学生时,便已在工读之余完成了哈代的《还乡》翻译初稿;在青壮年教学、养家最繁忙的岁月,又翻译了哈代的《德伯家的苔丝》和《无名的裘德》、狄更斯的《大卫·考坡菲》以及莎士比亚的诗歌、萧伯纳的剧本,并做唐宋诗英译。

翻译过程中,为了恰当处理一些难句、典故、注释、妙语、俚语、行话,他有时数日徘徊,寝食不安,千方百计查找资料,与同行知己切磋,向三教九流请教……鳏居陋巷斗室,以娟笔小楷一遍遍修改他那些早已频频为人称道的译文。

五四时期前后的张谷若/图据出版社

20世纪80年代,张谷若以耄耋之龄,新出版了《大卫·考坡菲》和菲尔丁的《弃儿汤姆·琼斯史》,两部巨作各近百万言。

早年间,这本《大卫·考坡菲》有相当部分毁于暴力,张若谷一鼓作气补译数十万言,并修订了残存部分;而这本《弃儿汤姆·琼斯史》,绝大部分译于他八十至八十五岁之间。在那大约一千八百个上午,无论寒暑,无论节假,他始终伏案笔耕。

张玲写道:“今年新春,卧病经年的父亲勉强捧着上海译文出版社首次寄来的样书,虽已无力像往常那样逐字逐页查阅,但仍以微弱而却清晰的语声对我们说:‘这辈子我没白活……’”

张谷若在北大西语系讲授翻译课的自定教材/图据出版社

张谷若翻译《还乡》所用的底本,写满了他的批注/图据出版社

如张谷若一生中历经许多“风雪”一般,这本书的创作过程也殊为不易。

张玲从2019年开始动笔写这本书,但那时的她年事已高,身体欠安。为完成《布衣老爸的风雪花月》,张玲吃尽了苦头:“因为多年的风湿,我用电脑打字,手会胀疼,差不多一年时间完成初稿,不能保持年轻时那种如同行云流水一样的写作习惯了,我在不断地病、疼、寝食难安。但是,我心里头抱着一种好像是不把它写完,死不瞑目的决心,一直咬着牙地坚持过来了。”

张谷若、朱光潜先生等和他的学生们/图据出版社

张谷若去世时,张玲正远在爱丁堡游学,未能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

或许《布衣老爸的风雪花月》的出版,能弥补一点一位女儿对父亲的遗憾。正如张玲在序言中所说:“在我们居于其上的这浑圆大块,千山一脉,万水相连,我的心电,乘山风,凭海潮,定能赶上父亲的亡灵。你知道我正在追赶,往昔的一切不足挂齿;将来,我要使你真正感到自豪,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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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星新闻记者 段雪莹 实习记者 毛渝川 实习编辑 毛渝川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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