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今日报丨晚明书家打破前人的“传统之堤”,创造出奇伟雄浑的书法全新面貌

来源:微笑向暖 2022-10-18 15:47:46

商品经济的萌芽发展,思想价值的异常活跃,使得晚明社会的审美观念与追求发生变化,“尚奇”蔚然成风。晚明书坛亦受“尚奇”观念的影响,也发生了巨大改变,期间最有代表性的书家是张瑞图、黄道周、倪元璐、王铎等,他们倾向在于表现自我和反叛传统。

经营多年的“传统之堤”亦“分崩离析”,长幅巨制流行于市,圆浑劲健的笔法下极尽墨色的变化,奇险开张的造型和奔放态肆的章法完全彻底地打破了明代早中期“台阁体”趋于僵化、纤靡的模式,表现出古拙、雄厚的艺术特点。


(资料图)

这种与众不同既表现出晚明书家的创意与风格特征,同时这种独特书风的形成显然与晚明社会的“尚奇”观念有着重大的关系。

徐渭的旷达奔放

徐渭是晚明诗文书画作俱佳的杰出艺术家,“奇”在他的精神世界中成为他挥之不去,抹之不去的审美追求,无论是他的诗,是他的文,或是他的画,或是他的字皆以“奇”所著称。

徐渭一生坎坷,亲情、爱情、事业的变故所带来的苦难和不幸在他身上留下巨创,面对客观世界的无助,内心疏狂傲兀不甘伏于现实的徐渭将他的精力倾注在文学和艺术创作上,书法成为他宣泄忧愤,表达情感最好的媒介。

在徐渭的艺术思想中,源于老庄师心自得以求“真我”的理念起着引领作用。徐渭的书法,面孔奇特,用笔大胆,对他而言书法早已没有了法的“准则”,说其写字,不如是其写心。

即用书法来宣泄自己的感情,追求“真我”、张扬个性,这正反映出晚明社会对“奇”的追求。他清楚的看到时人因袭古人格韵,而鲜有自得的这一弊端,提出学古不是为了摹古,更是为了抒己胸臆。

作为一心希望入仕的读书人,传统儒家文化对徐渭也产生了重要的影响。王阳明“心学”与传统儒学相互作用,反映到徐渭的艺术思想中,徐渭倡导追求“真我”,但他反对空谈,即纯以自然为宗而忽略工夫。

因而徐渭在追求己意的同时,也强调对传统书法技法的学习,他的书论《笔玄要旨》记载了书写不同字体时手执笔杆的位置,在执笔、运笔过程中指、腕的状态等,如无深刻的入古实践,徐渭又怎会有如此全面的技法理论呢?在深入传统的基础上张扬个性,又出“真我”,徐渭形成了自己独树一帜的书法风格。

最能表现徐渭“奇”、“异”风格的则属他的行草书,其中又以狂草风神的巨幅行草书最具震撼力而突出。徐渭行草书取法宋明诸家,兼收苏、黄、米诸家之长,受米芾“八面出锋”的豪放纵逸影响,徐渭的行草书用笔八面出锋,多以放纵恣性,使线条的表现效果极强。

而徐渭结字趋扁,字形宽博,应该是从东坡书中吸取。徐渭书法字形的舒展、笔画的延伸,应该是受黄庭坚的影响。此外徐渭又将章草中波挑笔意用于创作中,使作品更显“古而媚”,虽师法古人,但更显追求“真我”。

徐渭这些笔墨挑战,打破了中国传统书法中和之美的审美思想。不幸的人生经历所带来的的痛苦反映到书法作品中,因而徐渭的书法作品其实是抒情的,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情感和感受的,是体现”真我”、张扬个性的表现,但这一表现又完全受晚明世人“尚奇审观念的影响,“奇”成为徐渭艺术审美的理想追求。

张瑞图的尖峭旷悍

张瑞图书法的另辟蹊径,相较于传统“二王”帖学圆转流美、内敛含蓄是一种反叛,他的奇崛书风较之“二王”是一种“奇”,也是对长期禁锢在台阁体书法中的明代书坛的革新。张瑞图在三十四岁考中举人,万历三十五年考得殿试探花,入翰林院。在入仕后的十几年间,张瑞图可谓是平步青云。

然晚明政治的黑暗,宦官专政,使得一心想光宗耀祖、出人头地的张瑞图缺少明确的是非立场,处事小心虽依附阉党但却未陷党争。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使他在精神和思想上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和矛盾,而行草书最能抒心传情,直抒胸臆,张瑞图也不例外。

通过张瑞图的行草书,我们更能体会到“书为心画”的内涵。张瑞图通过行笔宣泄着他朝堂之外的心境,仕途上的软弱、内心的纠葛在他的书法中荡然无存,体现的是他敢为他人之不敢。

在思想上影响张瑞图更多的是王阳明心学、狂禅和禅宗的教义以及晚明出现的个性解放思潮。对于勇于创新打破陈旧格套的行为,时人称之为“狂者”。

而张瑞图的“力矫积习”,于二王之外独辟蹊径,一方面表面出张瑞图亦是深入学习传统的帖学典范。他早期的传世的小楷作品多取法钟繇,古拙而格调清逸,其行草书风格的形成亦受取法魏晋楷书的影响。

另一方面也是他“狂”的体现。观其作品,无论是《行草感辽事作诗卷》、《苏轼后赤壁赋》还是《行草欧阳修醉翁亭记》,张瑞图书法所显现出的用方、用折,在传统“二王”帖学范式中是几乎寻找不出其书法范本,一改时风,独辟蹊径,充分表现了奇特而突出的个性色彩。

反映到书法实践中,张瑞图的行草书用笔在借鉴小楷纵情发挥的基础上以露锋下笔入纸,随即铺毫中锋行笔,呈现出方笔的形态,给人感觉特别尖锐刺目,却极具冲击力,且行笔中间干脆利落,少有提按顿挫等复杂动作的加入,使得线条粗细变化较少,产生“平面”的视觉效果,这种露锋用笔体现出张瑞图的标新立异,是对二王帖学以圆笔为主的一种反叛。

张瑞图的行草书以折笔为主,偶尔也有转笔。在转折之处,往往将笔锋一翻,顺势而下形成转折处的方角,从而给人一种旷悍奇崛的感觉,与唐代以后以二王为核心的中锋骨力圆厚和侧锋妍美流丽的书法审美相左。

张瑞图的书法在晚明被朝野上下所接受、推崇,社会对张瑞图求异尚奇书风的接受也代表作“尚奇”观念在晚明的影响力,鲜明的个人特色代表了晚明的“尚奇”书风。

黄道周的遒媚浑深

深受中国儒家思想影响的黄道周,“忠”“孝”深深印刻在他的心中。面对党锢的形成、阉党的专横,黄道周没有欲达仕途附炎趋势的圆滑,相反在他的仕宦生涯中,多次直言上谏但都驳回,并因此惹怒崇祯皇帝。

几经罢贬复用,仕途的浮沉,身体遭受的煎熬,并没有改变他一生恪守的儒家信条和道统标准,明朝政权被消灭之后,黄道周也从容就义,可见他铮铮风骨,刚正不阿的忠孝信言。

作为晚明史上著名的忠烈能臣,他一生重政治,以社稷为大业,他只把书学视为余事,他视书法为看案桌旁的遣兴骋怀,是“心手余闲”时才旁及的一件事。

与同时代的文人士大夫一样,黄道周能诗文书画,作为一位有经世治国抱负的志士他觉得应该把其主要精力放在治国安邦的大事上,书事对他来讲只是小道,他批判王羲之的“玩物丧志”也反映出他忧国忧民的政治态度。

黄道周在《与倪鸿宝论书》中说;“书字自以道媚为宗,加之浑深,不坠佻靡,便足上流矣。”其中的“遒”是控制,是创作主体通过深厚工夫而达到高妙的控制,而“媚”则是对神采的追求,表现出引人入胜的神采魅力。黄道周所提的“遒媚”为宗,加上浑深更像是钟繇古法,并通过自己的创作实践表现出来。

从黄道周的书法作品来看,他的小楷取法于钟繇,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结体方扁古拙,外拓而富有张力,隶意犹存,他在用笔上浑厚蕴籍,加强了爽直磊落的力度,紧密而有力,正体现了他所追求的“遒媚”。

“遒媚”为宗加之“浑深”一方面展现出黄道周铮铮有声、刚正不阿的做人,治学,为政的人格品性。另一方面,“浑深”彰显出黄道周对力度、气势的重视和追求,不以佻靡、纤靡为美,从而与时人拉开距离。正是黄道周对于“遒媚浑深”的追求,使他的书法作品更显“奇”。

黄道周宗以“二王”个中又有自我再造,参入索靖的章草草法,通过章草中的波磔实现行草连绵中的节奏变化,使黄道周的作品展现出奇崛的风格。这些“奇崛”元素的加入使得黄道周作品产生出滂沱气势,翻腾且不可阻挡,这正是其所追求“遒媚浑深”的体现,也是精神人格的完美写照。

晚明的“尚奇”观念以及艺术家独抒性灵,追求个性解放的创作激情在黄道周这样一个精神世界里以传统为标杆的文人书法实践中得到充分展现。

结语:

晚明社会在政治、经济、思想、文化等各方面的影响下,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尚奇”观念。而在追新慕异的城市文化的刺激下,“奇”成了一种社会语境,当时的人们猎奇、好奇,标新立异的行为大受追捧。无论是精英阶层,亦或是通俗文化,无不展现出对“奇”的追捧。

相较于市民阶层世俗化,随大流的追新慕奇,晚明文人所追求的是表现出独特底蕴,体现品味个性的“奇”。

而作为菁英文化的书法艺术,自然流露出晚明文人独特的“尚奇”观念。无论是徐渭的旷达奔放,张瑞图的尖峭旷悍,黄道周的遒媚浑深,倪元璐的奇崛恣肆还是王铎的奇朴雄强,都彰显出晚明书家打破传统,表现个性,追求创新的精神。

面对日趋僵化的“二王”帖学,晚明书家勇于打破前人藩篱,推陈出新,以独抒性灵的巨幅卷轴创造出奇伟雄浑的全新面貌,丰富和改变了中国书法艺术的内涵。

而晚明书家的创新并不是拋弃传统,诚然艺术的发展依靠创新,更需要传统的积淀,不能厚此薄彼,从徐渭到王铎,作为晚明书坛的代表性书家,无不深入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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