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速看:古代文人的“官本位”思想和对死亡与苦难的畏惧使其失意后创作佳作

来源:知识驿站哦 2022-09-13 06:43:11

纵览中国文学发展脉络,许多文学作品多是文人在贬谪后创作出传世名篇,成就了中国文学的辉煌。司马迁曾总结过:“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乃如左丘无目,孙子断足,终不可用,退而论书策,以舒其愤,思垂空文以自见。”贬谪,作为古代帝王惩罚犯错官吏的一种方式,他们在被贬后,其心态发生了显著的变化,有对苦难和死亡的畏惧,也有借对亲友的思念表达对入仕功名的执着,甚至还有诗人在儒释道观念下开始超越悲怨苦闷,变得乐观旷达。这也恰好说明了,这些诗人之所以能够创出传世名篇的关键原因。本文从诗人被贬后的这三种创作心态来解释其写出佳作的原因。

文人对苦难和死亡的畏惧,促使他们开始兴寄抒情,永垂史册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古代的文人一经贬谪,都会被分配到物资匮乏、治理难耐、气候恶劣甚至有性命之忧的蛮荒之地,很多文人不如武将之士体力充沛,故而在赶往贬谪之地的路上命丧黄泉,所以文人面临贬谪时,他们的内心其实是恐惧的。

比如荒远的岭南,古人将之视为畏途,古时还是一片尚未开化的野蛮之地,因气候炎热,瘴气弥漫,疾病肆虐,故也被许多文人称为“瘴疠之地”,历代帝王也会将政见不同的“罪大恶极”者分配到岭南,来表示对他的惩罚,北宋著名诗人苏轼,就曾被一贬再贬至岭南(惠州),在赶赴惠州的途中,苏轼写下《过大庾岭》来表达自己人格的高洁,诗中写道:“一念失垢污,身心洞清净。浩然天地间,惟我独也正。今日岭上行,身世永相忘。仙人拊我顶,结发授长生。”

文学作品的艺术生命力由情而变得更加感人,苏轼在贬谪至岭南后,他借岭南美景直抒胸臆,说自己是“浩然天地间,惟我独也正”,道出了自己虽遭贬谪,但却满腔爱国之心,身心高洁的人格。文人写诗作词,不仅仅是为了消遣愁闷,他们更渴望流芳千古,与后人对话,从而获得人格的不朽。正如刘勰在《文心雕龙》中提出:“夫文心者,言为文之用心也,古来文章,以雕缛成体”,“岁月飘忽,性灵不居,腾声飞实,制作而已。夫人肖貌天地,禀性五才,拟耳目于日月,方声气乎风雷,其超出万物,亦已灵矣。形同草木之脆,名逾金石之坚,是以君子处世,树德建言,岂好辩哉?不得已也!”

刘勰认为,文人著文是真挚的有感而发,而不仅仅是文字的堆砌,所以他们作的文章更应该将自己的心灵寄托其中,传诸后世。“形同草木之脆,名逾金石之坚,是以君子处世”一句正是点明了那些不用心写诗文的人,他们的名声就像草木一样脆弱,反之,就如同金石一般坚固,永垂不朽。所以,那些被贬谪的文人在面临苦难的时候,他们更遵循君子之道,认为自己应该用诗文来获得不朽。

在很多诗人眼中,被贬谪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当他们的生命遭到沉沦与无助时,便将个人的性情寄托在诗词中,来表达自己的人格清白与正直,希望得到有识之士、同道中人的认可。这种含蓄委婉的创作手法不由得增加了作品的感染力,从而触及读者心灵,达到与古人的心灵对话,使被贬文人的佳作流传百世。

文人对入仕功名的执着,促使他们想通过诗文明志,从而得到再度重用

古代社会一直强调“学而优则仕”,以至于文人将入朝做官作为个人的毕生追求。在朝为官时,文人有着崇高的责任感和道义感,怀着积极的济民生、安社稷的进取精神。然而,当他们陷入贬谪之后,将这种入仕情怀和悲愤愁绪交织在一起,往往开始为得到再次重用而发出呐喊。自先秦时期的屈原被贬写下《离骚》,到唐朝时期贬谪的高峰,许多文人传世的作品均杂糅了对仕途理想的追求和身陷囹圄的凄楚。

如盛唐的天才诗人李白,由于出身商人家庭,不得参加科举考试入朝为官,辗转半生,好不容易通过玉真公主的举荐供奉翰林院,却惨遭他人谄媚诬陷,不得不被唐玄宗赐金放还。李白集失落与壮志为一体,写下这首《行路难》,道尽了自己对仕途的执着:“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李白有着积极入世、进取的人生态度,他这一生渴望“一匡天下”而“立抵卿相”,在建立盖世之功后功成身退,然而在现实生活中却节节败退。这首《行路难》正是写于赐金放还之后,诗分两段,第一段写李白这些年来虽然物质丰足,而官阶却很低,更别提为国立功了,而第二段正是袒露自己在被贬之后,渴望重用的心绪,“垂钓碧溪”的是姜太公,后来再次受到周文王的重用,助周灭商,而“乘舟梦日”的是伊尹,后来受到商汤的聘请,助商灭夏。李白借用两个典故意在说明自己对仕途的执着,尾句用“长风破浪,云帆济沧海”来形容自己对未来的自信。

早在先秦时期,《诗经》就比较关注“诗何为而作”的问题,以儒家学派为代表的学说提出“诗言志”之说,意在强调诗歌的主要功用在于抒怀言志,据《尚书·尧典》中记载:“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

诗言志

在这里,“诗言志”中的“志”正是指诗人的人生志向,在强调仕途经济的古代,他们遵循借诗抒发个人情怀的习惯,故那些被贬谪的诗人也更想在贬谪之后,表露人生志向,渴望这些诗词作品被君王看见,从而再次得到朝廷重用。

中国古代被贬谪的文人很多,贬谪后的文人既有为自己的忠心未被君王重用的悲哀愤懑,也有心怀壮志,希望在贬谪的地方移风易俗,建设发展,为百姓服务,通过务实的方式来贡献国家,体现出贬谪诗人对功名的追求与执着。

文人对悲怨苦闷的超越,促使他们开始关注自身,寄情山水,变得乐观恬淡

在历史上,“诗教”观念一直紧紧地维系着诗歌与政治的关系,汉儒将这种功能具化为“美刺”,所以文人在做官期间,试图用诗文来干预政治,含蓄委婉的劝谏君王,在党争纷繁的朝代中,很多文人会因进谏而贬谪,贬谪之后的文人往往是“发愤抒情”、“不平则鸣”。然而,贬谪至此,不得不重新寻找精神寄托,在儒释道的精神思潮下,很多文人开始借助山水来排遣内心的苦闷,将隐逸之人作为榜样,开始与苦闷和解,把愁苦的心绪消解,转而变得豁达平和。

一般来讲,隐者多是自愿贬谪,他们的内心是旷达自然的,而贬者却是感伤怨愤的,所以古代文人在贬谪后,常常以高洁的隐者为榜样,借以调和心态。山水隐逸之宗陶渊明开一代山水田园诗之风,而他对苦难的超越,深刻的影响了后代人,如盛唐“诗佛”王维,惨遭贬谪之后选择隐居终南山,享受着惬意的山水生活,他在《山居秋暝》中写道:“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王维精通音乐,擅长绘画,在描写自然山水的诗歌中,创造出“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静逸明秀诗境,而这首诗正是以清新宁静的山水为背景,展现了一幅“山居秋景图”,通过“青山”、“秋雨”、“明月”、“清泉”、“浣女”、“荷花”、“渔舟”等意象勾勒出了万物生生不息的乐趣,尾句的“王孙自可留”正是将自然美与心境融为一体,展现出了恬淡闲适的内心,这正是对苦难的超越,也体现了古人在遭贬之后,扩大了诗词的功能,即透彻之悟,如严羽在《沧浪诗话》中写道:“诗者,吟咏情性也。盛唐诸人,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像,言有尽而意无穷。”

贬谪诗

贬谪之诗最早是兴起于唐朝,而唐诗的创作并非辞藻的堆砌、资料的改编,而是有着自然、完整的审美趣味。“不可凑泊”就正是凸显唐诗的生命观,而“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像,言有尽而意无穷”一句正是体现了诗歌语言的意蕴性,诗人在自然中寻找意趣,将个人贬谪后的苦闷与四时之景结合,从而消解了贬谪后的伤痛,开始用一种旷达的心绪,寻找自我存在的意义与价值。

文人被贬谪后的内心受到极大的挫折,在对抗浑浊世道失败后,他们开始自我拯救,进而将自己对社会政治的关注转向对自我内在的关注。当文人的生命疼痛达到极点,他们要么自我灭亡,要么重获新生,而魏晋时期的山水诗正好成为后人精神上学习的榜样,从而使得文人在孤独中学会了消解苦难,变得愈加乐观旷达。

总而言之,贬谪的政治惩罚可追溯到先秦,却在唐朝变得丰富多彩起来。诗人因贬谪而行诸歌咏,这是对个人发展行径做出的命运刻画,也是对仕途不济的负隅顽抗,更是对失落之后的苦难消解,开始独立的追求个人理想,这些都构成了贬谪文学的丰富内涵,从而成就了文人的诗歌流芳百世。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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