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长篇新作《包浆》出版,以小说笔法为紫砂立传

来源:极目新闻 2023-10-08 22:14:22

从“壶王三部曲”《壶王》《壶道》《壶殇》到非虚构作品《布衣壶宗》《花非花》《做壶》,徐风被读者称为“最会写紫砂的中国作家”。


(资料图片)

近日,徐风沉潜十年的长篇小说新作《包浆》由译林出版社出版发行。故事从古蜀镇古南街宜兴紫砂世家一间聊壶茶坊讲起,一把壶,承载着制壶者的匠心巧思、藏壶者的慧眼如炬、鉴壶者的守正持公,也不乏投机者的觊觎之心。主人公以壶为师,最终将几百件传世名壶捐出,将非物质文化遗产带出家族、推向未来。该书入选2023年度中国作家协会重点作品扶持项目,受到广泛关注。

如果说徐风早年的作品侧重于用文字“制壶”,《包浆》则是用文字“品壶”。在这部暌违十年的小说新作中,他用二十余万字的篇幅,渐次展开制壶、鉴壶、藏壶故事,牵连起数百年紫砂工艺史和文化发展史,工笔描绘出数代人接续创造、守正创新的艰辛历程。一把壶的故事也是一个民族复兴史的切片。包浆既透出岁月之光、人生之境,更是一个民族文化人格的凝聚,以器载道的中国传统文化精神的灌注,才是一把壶真正的包浆。

△《包浆》,徐风著,译林出版社2023年9月

人创造器,器度化人,人和器相互成全

徐风生在紫砂之乡,从小耳濡目染,用紫砂壶来喝茶,被别人说成是老气横秋。但是之后,他为生于这方水土而自感幸运,觉得有一把好壶相伴,不枉此生。最早写紫砂是出于兴趣,先是散文,也有小说。从“壶王三部曲”《壶王》《壶道》《壶殇》到非虚构作品《布衣壶宗》《花非花》《做壶》,徐风被读者称为“最会写紫砂的作家”。他近年创作的《布衣壶宗》《忘记我》《江南繁荒录》等非虚构作品,早已溢出了紫砂的题材,斩获“中国好书”“徐迟报告文学奖”“紫金山文学奖”等重要奖项。

△作家徐风

暌违十年,再写长篇小说,他确实感到有点生疏,但也十分过瘾。“这一次写作《包浆》,是因为我突然不满足非虚构的田野调查、史料分析提供给我的能量了,对这些素材我有更多的想象,非虚构在这里遇到障碍了。我需要素材跟我一起重新起飞,”徐风说。

他又回到他最为擅长的紫砂题材。“我想通过紫砂壶来写中国人的器物观,写人和器物的关系:人如何创造器物,又在器物上丢失了自己,最后在器物上找回自己;也想写人创造器,器又度人,人和器的相互成全。”

评论家李敬泽评价:“器与道,体与用,手感与心法,湮灭与存续。徐风以笔为刀,剥离、重构了艺与匠的复杂关系,贯通了江南文脉与汉家气韵,让传统紫砂壶在现代汉语谱系中得到了再造和重生。”

写器物,是写传统文化在江南落地的故事

宜兴是“中国陶都”,丁蜀镇则是“陶都之都”、中国千年紫砂产地,也是徐风的家乡。古南街东依蜀山,西临蠡河,“河绕山转、街随山走”,《包浆》的故事就从丁蜀镇古南街的一家“聊壶茶坊”展开。不过小说里“古南街”已然不是现实生活里的古南街了,尽管在地形地貌上有共同之处。小说里的“古南街”集中了江南小镇的特点,活色生香,也是徐风给众多人物安排的一个生活环境、一个生命体验的道场。儒释道在古南街水乳交融,这是江南文化的一个缩影。

“写紫砂也好,写器物也好,总体上还是写中国传统文化在江南落地的故事,缩小点讲,它也是一个江南文化的故事。我觉得江南文化的本质是一种‘和’的文化。道家帮助这里的人们解决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问题。道是一种水稻的文明,它教导人们什么地方可能建立街道,临水而居,什么地方可以规划种植水稻。儒家能够解决人与人之间和谐相处的问题。释家解决了对待内心生死苦的问题。在小说当中我强调了这三者之间的和谐相处,不单单是写一个器物,器物在这样一块地方生长,它需要有文化的支撑,这个支撑我觉得就是儒释道。”徐风说。

小说将“紫砂家族百年史”和“百年紫砂工艺史”置于江南风俗和民间文化的广阔背景中,故事富有戏剧性和市井烟火气,非常好读。官吏、讼师、僧人、商贾、郎中、手艺人、民女、窑户,形形色色的人物穿插其间,编织出江南社会的瑰丽图卷,仅特色小吃,就有鸭饺面、百合羹、一网鲜、响油鳝丝……其中蕴含着徐风对一方水土的情有独钟。

徐风认为,一把紫砂壶背后有许多文化背景的托举,比如江南的手艺史、生活史、审美史、习俗史等等。因为紫砂本身就是江南文化家族里的一个分支,紫砂壶靠文化来滋养,反过来它也滋养了人们的生活。“俗世的江南生活很大程度上是一体的,从家具、紫砂壶、楼宇、房屋,等等,哪怕小到一把折扇、一个挂坠,都是一体的。解读它们就可以看到江南民间日常生活的肌理。”

不是写收藏小说,而是写器物上的人性和命运

明代以来,江南文人的情趣和志向一多半留在了紫砂壶上。因为文人喜欢紫砂,文人参与紫砂,在紫砂壶上留下了他们的才情,也留下了他们的心绪和心灵密码。在文人介入之后,紫砂由喝水的器皿,慢慢变成了集“诗、书、画、印”为一体的艺术品,同时也变成了炙手可热的商品,时间长了,它也有了一个名字叫“古玩”,紫砂收藏热渐渐兴起。

“人只要走进紫砂这个场,他的才情、兴趣、人格、人品,他内心对器物的占有欲、收藏欲,都会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在这样的领域里构建故事,对徐风来说是一个驾轻就熟的事情,这就有了书中紫砂江湖里巧取豪夺、真假之争此起彼伏。不过,相比收藏家在乎的是紫砂的来路和出处,价值和潜力,作为作家的徐风,看中的则是留在器物上的人性和命运。“我想强调的是,我不是写收藏小说,而是托借器物写人的内心成长和蜕变,以及人性当中的美丽的光亮,”徐风说。

“包浆”无疑是整部小说的题眼。徐风有一些收藏界的朋友,有的终其一生节衣缩食,非常低调,但当走进他们家中,走进他们的收藏天地,会非常惊讶地发现,这些器物撑起了他们的精神世界。他们经常谈论器物的成色和包浆,定义也各不一样。在徐风看来,所谓“包浆”是一种年轮赋予的光亮,更是一种岁月沉淀的境界。“它是一种过日子的诚意,也是对朋友、对一种信念的坚守,是一种默契,也是一种回馈,是人的灵性的幽光,是灵魂的倒影。”

岁月的悲辛冷暖,留在壶上,才是包浆

小说以江南丁蜀镇紫砂收藏世家葛家三代的故事为主线,串联起自清末至今近一个世纪的江湖往事,出场人物众多。僧帽壶、提梁壶、龅瓜壶、孟臣壶、双蝶壶……每把壶背后都是一个令人动容的故事。

对徐风来说,书中都是一些熟悉的陌生人,有着自己家族的影子。“根据我父亲的讲述,我的奶奶小时候家里有窑场,她是窑老板的女儿。但她爱读书,15岁前就读完了《红楼梦》,并且她嫁给了一个有田产的教书先生,也就是我的爷爷。我奶奶身上有金石气。她从小就在紫砂作坊间行走。我写了很多年紫砂之后,我父亲才跟我讲,我奶奶就是一个烧陶器窑老板的女儿,她身上有陶器的铿锵之气。”

小说主人公钦子厚从一个边缘的、无所事事的、身体不好且有所厌世的人,在解读祖辈留下的传器紫砂老壶的过程当中,慢慢回到人间烟火中,有了一种社会责任,祖辈留下的壶成了他的精神导师。钦子厚和几代紫砂艺人、民族资本家前赴后继的坚守,寄托了徐风对当代紫砂传承的期望。故事最后,钦子厚把一百多把传世名壶都捐给了国家。

徐风相信这个虚构的人物在现实生活中比比皆是。“如果我们现在去宜兴陶瓷博物馆,默默待在橱窗里面的老壶,都散发着历史的幽光和人性的光亮,没有这种传承,我们就没有可能回望历史,如果不回望历史,怎么能看清未来的道路呢。所以我写了这部《包浆》,器物上先辈的精神给予了后辈力量,最精彩的‘包浆’是人,而不是器物。”

现代快报+记者陈曦

(出版社供图校对胡涛)

(来源:现代快报全媒体)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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