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河流中的“独船”

来源:山西晚报 2023-07-11 09:13:04

大地之上,总会有一些悲伤久久无法散去。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常新港《独船》是一篇具有独特魅力的儿童短篇小说。它讲述了一个关于死亡、理解与宽容的故事,呈现出苍凉而悲壮的悲剧美学气质,让我们更细腻地体察到人世间的沧桑,并从中获得精神上的提携升华。

在北方的小黑河岸边,少年石牙子与父亲张木头相依为命。他们住着一间独屋,守着一只独船,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石牙子的母亲在几年前溺死在小黑河里。那一天,暴雨之后的河床溢满了水,看似平静的水面却酝酿着一场风暴。河边洗衣的母亲为了抓住石牙子的衣服,一个趔趄被深不可测的河水吞噬,再也回不了家。迟迟赶来的张木头痛苦地跪在河边,哭天抢地,将愤慨的眼神落在这沦陷的境地里,埋怨村里的人没有搭救自己的妻子。

不久,张木头带着儿子决然地离开了村子,断绝一切往来。好像这个世界,给他夯起了一堵坚不可摧的墙。心里,孤独变成荒凉。他买了条船,村子里唯一的船,泊于岸边,他用红漆仔细涂抹挂在船帮上的桨。村里人常常看到,父子俩坐着船在河里飘荡着。一切好像都隐没在起起伏伏中。

一天,村子里几个顽皮的孩子偷偷地解开了船的缆绳,四仰八叉地躺在船头晒太阳。张木头发现后,愤怒地将这群孩子掀入水中。其中一个孩子叫王猛,在水中被猛灌了几口浑水,气急败坏地爬上了岸。他恶狠狠地瞪着张木头和石牙子,心生怨恨。

比起水的漂泊不定,更令石牙子恐慌的是孤独。石牙子好不容易说服了父亲,初中能住校了。可当石牙子兴奋地走进学校宿舍时,顿时泄了气,那几个偷偷上船的孩子正躺在床上冷冷地看着他,其中还有王猛。之后的日子里,石牙子感受到王猛在同学中的权望,他常常被排挤和孤立,白褂上被点上墨水,踢足球不让上场,甚至洗脸巾都被人拿去擦脚。

一个在孤独中成长的孩子,犹如大树没有磐根,自然生出令其向往的紧实、信任和连接。石牙子不愿被孤立,他始终以一颗渴望融入的心等待着。他愿意与周遭的一切在平静中呼应、成全,共悲共欢,共枯共荣。

这一天,又是一场没有任何提防的暴雨。当石牙子得知王猛为了给母亲捉鱼被大水冲走了时,他立刻跑到岸边砍断船绳,乘船顺水势向下游漂去。在强风暴雨中,噩梦在一瞬间又重现眼前。翻滚的河水像一张大嘴,大口大口地吞吸着水里的一切。石牙子看到了在水里挣扎的王猛,随即他从船上扑通跳入水中,可是风浪太急了,还没来得及游过去,大水从鼻腔灌入到胸腔,他渐渐没了力气,而王猛昏迷中抓住了身边的独船。他们就这样擦肩而过了,石牙子劫后并无余生。远远地,岸上的人只看到船板上滚动着的那根红漆木桨。

村里的人把石牙子捞上来,静静地放在船板上。

水凝固了,世界寂静了。

在时间的深处,那夺去母亲生命的湍急而冰凉的河水,此时又深埋着她的儿子。还是这个河湾,我们再一次听到了张木头绝望而悲怆地呜咽声:“就剩我一个人,就剩我一个人啦。”那是凄苦无奈的悲鸣与叹息,那是止也止不住的思念与懊悔啊。谁能知道这大水是索命的,一去不返,不留痕迹。生命就一点一点给耗尽了,却仍照不亮那漫长的暗夜。

村里人把张木头的小屋迁回到村里。王猛时常去小屋做些能做的事情。那条村子里唯一的船,再没有人上去过。

张木头常常蹲在河边,逢人会问:“你们用船吗?这是我石牙子的船。”

这样的结尾令人怅然若失,隐隐作痛。

一个支离破碎的家,一个悲伤憔悴的人,一条孤零零地停泊在岸边的船,处处裸露着遮掩不住的伤口,而我们的心,始终笼罩在阴郁、凄苦、苍凉的氛围之中。作家以痛惜的心情描述了石牙子精神世界的孤独和缺憾。他因父亲的执念远离人群,身体的阻隔,使其精神上更加渴望与外界的沟通交流。最后,他以生命摆脱孤独,以超越摆脱静止,换来了他人的尊重与认可。还有张木头,一个清晰地看着生活在自己眼前撕裂、付诸流水的男人,同样令人心疼。结尾处寄予了作家美好的理想,希望张木头带着儿子石牙子的希望和信念,来消解生命中的一切悲伤。

《独船》是一部充满悲剧色彩、并带有浓重个人色彩的作品。它体现了作家高超的叙事技巧和对儿童心灵世界的深切关注。作家毫不避讳地将死亡等悲剧元素带入儿童文学作品之中,在“死——生”的文本框架中诠释对生命的认知,让儿童能够更清晰地理解人性世界。人生不只有快乐,还有痛苦、有滞重、有哀和悲,正因如此,文字揭示的正是儿童对希望、对生命、对幸福的向往与追求,并引发其去追寻生命存在的意义。我们应该让孩子们看到、听到、感受到,获得不为悲苦所困、不被忧虑的面貌所遮盖、以阔达无畏之心去承受生活的力量。

黄昏缓慢降临,各有各的归途。黎明时分,我们从睡意中醒来,一个值得我们为之欢笑、为之痛哭的美好世界在前方等着,在那晨曦微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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