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金银花如母爱,全心全意把爱奉献给你

来源:半月谈 2023-03-28 21:49:46

*本文为《品读》2023年第3期内容

老家山村,房前屋后,田塝菜园,溪畔路边,都有金银花藤,平时很少引人注意。春夏之际,当有一种清冽浓郁的香气透出来,才有所会意,颇为欢喜地说一声——金银花开了。

我最早知道金银花,是母亲教的,说它是一味良药,采摘来可以泡茶、治病、卖钱。我们家有几片菜园在山坳里,菜园高塝上、山脚灌木丛,就有蓬勃生长的金银花,年年采摘。初夏时节,母亲也会带着我,到附近低矮山坡丛林采摘金银花,有时会发现长长一道葱茏绿墙,青藤翠蔓迎风飘舞,金银花立于绿叶之间,采上半天,满满一竹篮。


(相关资料图)

采摘金银花不能等它开花,而是取其花蕾,药用价值才高,中药店才愿意收。后来想到这个,觉得有点残酷,摘取金银花蕾,不让它拥有一个灿烂的花季,就像人一辈子默默地奉献着青春,而没有绽放出生命的光彩。

采摘回家的金银花晒干以后,拿到中药店去卖,钱虽不多,贴补家用,给我买铅笔、本子、连环画。或把金银花装在一个瓷瓶里,以备药用。乡亲们都知道金银花是清热解毒的良药,记得那年八九岁,我背上生了一个脓疮,红肿疼痛,说是背痈,用金银花泡水喝,藤茎煎汤连续清洗三天,就痊愈了。参加工作以后,母亲每年给我寄她采制的野茶,并一起寄来金银花,让我泡水喝,说防治感冒,清热解暑,延年益寿。这些年,我爱用金银花泡水喝,汤色醇和,清香飘逸,是请婺源乡友从山野采来的金银花,感觉比网上买的地道,有母亲金银花的香气。

查资料得知,金银花具有清热解毒、凉血化淤之功效,应用范围非常广泛,是治疗各种风热邪毒疾病的良药,古代药物学著作多有记载。手头一部《江西草药》,列有金银花治疗热淋、痈肿疔疖等多个验方。

1984年国家中医药管理局认定35种名贵中药材,金银花名列其中。现代药理研究表明,金银花具有抑菌、抗病毒、抗炎、解热、调节免疫等作用,有中药解毒第一花、中药抗生素之称。

金银花,花如其名,披金戴银,人说有点俗,或许俗到极致,便是大雅,便是名贵。依生长环境而言,确实俗到极致。金银花并不挑剔长在哪儿,适应性很强,阡陌山野,灌木丛中,甚至幽暗密林,荆棘之间,都能看到金银花青藤翠蔓,舒展曼妙身姿,清新美丽,透射芳香。它是那么卑微,随遇而安,不张扬,不喧哗,只管生长。它似乎告诉人们,唯其勇于卑微,方能成就其名贵。

后来,得知金银花还有一个名字——忍冬,就是秋末老叶枯落,便又簇生新叶,凌冬不凋,岁寒枝叶犹绿。原来金银花蕴含坚忍精神,历经苦寒,迎来灿亮的生命花季,散发出蓬勃与热烈的香气,或许这正是金银花的名贵。

其实金银花花期很长,初夏到仲秋,总会一遍一遍开花。据说现在种植技术进步,如果给予良好的生长环境,一年四季都能开花。还有一个说法,金银花的花语是全心全意把爱奉献给你,这正如世间最伟大、最无私的母爱。

于我而言,每每遇之见之,满心欢喜,对于金银花,有一种特殊的情感,欲以花儿比母亲,我母亲就是金银花。母亲的形象太像金银花了,温婉、娴雅、自然淳朴。不是牡丹玫瑰,不是映日荷花,不是秋菊冬梅,金银花是乡野之花,静静地生长在山野阡陌间,不慕浮华,不引人注目,更难见于颂扬,总是默默地开放着。

母亲一生都在苦难的河流中漂泊,父母早逝,生育不顺,里里外外日夜操劳,家境依然穷困,不知哪天才能上岸。她一生活得那么卑微隐忍,那么艰难困苦,却又那么坚毅顽强,那么无怨无尤,掩藏着内心的悲痛,承受着生活的窘迫,熬过一个个青黄不接的日子,穿过风雨幽暗的岁月丛林。也许正是因为内心坚韧,所以敢于面对苦难,无惧风霜,就像那能屈能伸的金银花藤,抗逆性强,有一股子韧劲,经受冬寒,撑得更久,等到春暖花开,迎来生命的花季。

但我觉得,母亲一直是像金银花蕾的生命姿态,她的生命并没有打开,没有迎来灿烂的花季,没有获得幸福的生活,就像她日常总是抿着嘴,隐忍自制,少有欢颜,至多是偶尔露出一点微笑。

真正意识到这一点,是在母亲去世以后,因此对金银花更加有一种复杂的特殊的情感。无论走到哪,公园或乡野,都要关注有没有金银花,特别是每到山村采访,看到金银花都会用手机拍下图片,有时还梦见和母亲一起摘金银花。

那年初夏到北京出差,清晨在一个小公园散步,我惊奇地发现这里也有两丛金银花,那么蓬勃热烈,花开得正好,香气沁人心脾,一下就把我震住了。特别是晨露未干,初阳一照,晶莹剔透,令人怦然心动。突然就有一种感觉,金银花是落入凡间的天使。我静静伫立在金银花前,细细观赏,呼吸香气,不知怎么就又想起了母亲,透过葳蕤披拂的金银花藤,仿佛看见母亲弯腰弓背劳作的身影,插秧割稻,晒谷采茶,挑着粪桶去往菜园,往灶膛添柴烧火,蹲在溪岸洗衣……想着想着,眼眶就湿了。如果母亲能尽情绽放生命的花季,能像金银花花期那么长,那多好啊!

春天来了,老家菜园、山野的金银花依然静静地绽放,默默地奉献清香。

作者:俞俭

责编:张子晴 / 校对:郭艳慧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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