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看：没有人这样画月亮
2023013
月光
很难想象，蒙克（ Edvard Munch ）竟画过上百次月亮。
(资料图)
他的月亮，大都为金黄色，有些黄到发白，几至耀眼。月下，总有一条落在水面上的边缘清晰到不符合实际的光柱，它有时被波纹扰乱，漾出几个生动的光点，有时毫无道理的直贯下来，像是古典时期威仪的罗马柱，颇有神圣之感。
夏夜之梦 蒙克 1893 年
光柱直贯的《夏夜之梦》，使人想起莎士比亚（ William Shakespeare ）的名剧《仲夏夜之梦》。不同的是，莎翁用富有想象力的文字，讲述爱情的完满，蒙克则用意味明确的色彩和线条，记录爱情的惨淡——
他与米莉（ Millie Thaulow ）保持着有违道德（后者已婚）的感情关系。在挪威小镇阿斯加德斯特兰德悠闲度假后，蒙克画出《夏夜之梦》。画中的米莉，上身前倾，保持着暧昧的邀请姿势，其身后的密林河面，已有他人涉足，这样的情景设置，应是对此段恋情的微妙隐喻。不过，河面上的两个人，只有模糊的轮廓，无法与米莉相提并论，这位身着白裙的女子，对蒙克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米莉的婚姻，并不长久。使人感到意外，离婚后的米莉，并未选择蒙克，而是与他人迅速步入了婚姻。蒙克濒临崩溃，于是，“婚姻事件”之后的另一幅《夏夜之梦》，忧郁了许多。深色颜料涂画出的米莉，眼眶阴郁，面部灰暗，其上身仍是稍有前倾，却不再是邀请，而是没有商讨余地的拒绝，此时，河面上的小船，由一对增至两对，而远处的光柱，缺少了上方的“花冠”，颜色愈发惨白，不再神圣。
夏夜之梦 蒙克 1896 年
两幅《夏夜之梦》，也都可被称为《声音》。奇怪的是，不同的画题，隐含着截然不同的读画感受。以《声音》为题观画，会隐隐发觉米莉在诉说，只是，画外人与米莉全然不在一个世界，听而不得，蒙克设置了一种戛然而止的听觉屏障，使人面对画作时，只能屏息凝视。
《夏夜之梦》局部
《夏夜之梦》中的月亮，被安置在显著位置，实际上，月亮也的确在蒙克的艺术与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两幅《夏夜之梦》之间，他还曾在同一个海边，画过一幅空无一人的更加纯粹的《月光》。此时的米莉，已经远去，画里的月光算不上神圣，也不耀眼，稍显黯淡，一如蒙克的心境。
月光 蒙克 1895 年
对月亮，蒙克有着近乎神经质的认知。
“月亮在哪？前天晚上散步时，它还皎洁地挂在那里。”蒙克说。朋友指着远处的半月，“就在那儿啊！”“那才不是月亮，”蒙克理直气壮，“难道你不知道月亮是圆的吗？”
在他的意识里，月亮应该是圆的，在他的画里，月亮全为满月。即使是第一次出现月亮的画作《圣克鲁的夜晚》，即使标志性的月亮图像还未形成，窗外的那个光点，似乎仍是圆的。
圣克鲁的夜晚 蒙克 1890 年
色调深沉的《圣克鲁的夜晚》，与蒙克父亲的离世有关。
1889 年末，蒙克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他将自己画在一间幽暗的房间中，独自感受哀伤，他靠近窗边，望向远处的圆月，写道：去感受，去痛苦，去爱恋，我将画一批这样的图画，人们将会懂得自己的神圣，好似他们摘下了礼帽迈进教堂。
《圣克鲁的夜晚》局部
两年后，月亮和月光，开始出变化。
蒙克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将满月和满月的月光都画成了圆形，它们自上而下的排列，仿佛是天空中的明亮球体落了下来。显然，《海滩上的月光》一画，只是一种尝试，这种尝试，在爱情的催发之下，于多年后，变为了神圣的光柱图形。
海滩上的月光 蒙克 1892 年
经典画作《吻》中，蒙克也曾画出月亮——相拥的一对恋人，亲吻到不分彼此，月亮赋予这样的爱情以神圣气息，同时，它也带来了挥之不去的忧郁氛围。
这幅画刚刚完成，便迎来了买家。“这幅画卖吗？我真的太喜欢了。”“你不如先坐下吧，来杯酒吗？”蒙克说。“谢谢，我不喝酒，您愿意将这幅画以五千克朗卖给我吗？”“先坐吧，抽支烟吗？”蒙克并没有卖画意愿。“谢谢，我不抽烟，您可以把那幅画卖给我吗？”...
买家没有买到这幅画。这幅看似草草的《吻》，挂在蒙克自己家中的客厅里，直到离世。月光与爱情兼有的《吻》，于蒙克来说，或许太过重要了。
吻 蒙克 1921 年
太阳与月亮，是蒙克情绪中的两种力量：太阳是生命和光明的源泉，月亮意味着忧郁，焦虑也会随月光而来。正如《生命的舞蹈》里的男男女女，看似是愉悦的舞蹈，实际都被笼罩在了圆月和光柱的氛围中，这样的月，哀伤、失落甚至有些绝望。如此情绪，恰是蒙克悲观心理的真实投射。
生命之舞 蒙克 1900 年
蒙克画过许多月亮，也画过许多人，所有的月和人，都没有本质的区别。蒙克始终在画自己，始终在展现自己的精神世界。他的世界里，阳光不多，月光遍地，好在，他有绘画：
于我而言，绘画是一种病，我陶醉其中。
作者：莫一奥，文字工作者，长期从事中西艺术史和人文历史等泛文化内容写作，目前所有文章均发布在微信公众号“LCA”和“莫一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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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参考：《天才的特写：爱德华·蒙克传》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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