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宇澄的意识与留白-热点

来源:钱江晚报 2023-03-05 07:52:52

编者按:在上海莫干山路50号,金宇澄的画展在艺博画廊展出。


(资料图片)

对,就是那个写《繁花》的作家金宇澄。年前,王家卫执导的电影《繁花》的预告片花释出,金宇澄也出镜了。

可能很多人还不知道,金宇澄的另一个身份,是画家金宇澄。这个名为“错影”的画展昨日刚刚闭幕。

金宇澄画得怎么样?接下来,与大家分享一篇关于“错影”的艺术评论,作者是张腾,生活和工作在中国上海,艺术经济学研究者,自由撰稿人。过去几年里,他撰写多家美术馆业态分析与展览文化评论,采访了多家国内外知名的艺术家或艺术机构负责人。

□张腾

兔年立春后的五天,坐落于上海普陀区创意产业园区“M50艺术园”里的艺博画廊,举办了著名作家金宇澄的个人展览《错影》,作为小说《繁花》的作者,金宇澄因为此书绘制插图,而开始了他的画家身份。

这一次的个人展览展出了35件架上绘画作品,多为丙烯绘画或版画,创作时间为2018年至2022年。金宇澄作为画家身份出现并非是全然的新鲜事,近年来他的作品时而也出现在艺术展览或艺术品博览会这样的不同美术场合里。但艺博画廊的《错影》,是他近年来准备周期最长,绘画风格涵盖最多的一次个人展览。

为《繁花》画插图故事,开启了金宇澄的画家生涯,但绘画的工具性在他的青年时期即有所凸显。

金宇澄16岁下乡东北极地黑龙江,半军事化的人事管理与南北生活日常的巨大差异,是他在上海成长时未遇见过的。为了给老友们更准确描述生活,除了文字外,金宇澄会在信中画一些图画来表述。

略有灰冷的早年生活经历,成为了画家作为画家的一段自证词。但画家的本次个展作品并非仅是他对过去存在所奏的一段乐章,相反,展览中的绘画作品总体来看是丰富的,脱离了他作为虚构的小说作者的艺术表述。

从绘画风格上来区分,金宇澄的创作是十分杂糅的。

展览左手边的第一幅作品,《背影》绘制了一间不存在的工厂车间,茂林般彼此缠绕滋生而伫立的蒸汽机图景,让人想起了20世纪引领立体派走向辉煌的艺术家费尔南·莱热所创作的关于机械的画作。论观者感受,莱热的画带给人的是麻木的亢奋,而金宇澄的却是梦呓的伤感,这戛然而止不再重复。

纵深至展览腰部的作品《舞蹈》(左、右),是展览里唯二的带有透视景观也带有着人像描绘的作品,画面里女人胴体的绘画手法与展览里的《螺纹》《伤痕》《舞蹈》里同样素材是类似的,让人想起了上个世纪的旅法艺术家常玉的一些人物绘画。而《舞蹈》(右)里占据画面上半部分的江景描绘,金宇澄使用了20世纪中期的一些上海画派的风景绘画艺术家的创作手法。

在展览的新闻报道中,文章作者小宝将金宇澄绘画中所展现的上海视野与美国现实主义画家爱德华·霍普的一些关于纽约的画作风格进行了对比。霍普的部分油画作品被人记住的是关于城市建筑的光影处理。相比之下,《北风》《理想I,IIII》与《街景》有着相似的构图趣味,但对此元素或技法并无描绘与使用,奇特的是,光影虽不在场,但几何建筑或雪景题材带给观者的感受是同样的默然与冷峻。

通俗来概括,风格是“肉”,艺术家的意识才是“骨”是“灵”。对于初进画坛的金宇澄来说,风格的选择并非表述的重心,相反地,绘画中的内容是他喜欢反复强调的。

首先,当他在解说作品时,他喜欢强调的是“我绘画的事物是不存在的,这也是我的兴趣”。

在当代绘画领域,职业画家被允许绘制或创造各类图像,也无需向观众解释自己的作品是否在描绘现实或者与现实有否关系。这在激活社会生成更多艺术家的同时,也拉开了当代绘画与大众的距离。

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金宇澄是希望并且喜欢多从“字面意义”去解释他的作品的,绘画的对象无论观者认为是否有真实存在,在艺术家眼中都有这更为“真实”的叙事性,比如创作于2022年的《伤痕》。

这幅作品通过“一位裸身的女人在浴缸里安抚一匹受伤的马”这样一个难以实现的场景,舒缓地表述了画家略有苦痛而悲悯的情绪。里面的用色,青灰瓷砖墙面与地毯的花纹所叠加起来的整体,亦有画家的部分意图。

同年创作《北风》里的一双巨手或建筑里隐错相交的人影,亦是将一副简单的建筑绘图带入到观看《伤痕》的相似情绪里。

创作于2018年《理想》三幅联画里的元素则更为明显些,可以被切割出来并有着相应明确的指涉,占据画面最中央位置的平滑电梯替代了马路,而马路这个词的生源故事便指的是“走马的道路”,随之而来的是画面中若隐若现的马匹。盖去画面大部分内容、覆盖着白雪的树枝也源于金宇澄在上海看到栽于道路边上的绿植树木的奇特想象。绘画的叙事性(或叙事功能)在金宇澄《错影》个展里诸多作品中或隐或现。

展览《错影》里的绘画作品的另一个显性特征就是它的“工具性”,或许金宇澄在早年期间作画的由头并非完全消逝、成案。相反地,它进入到了绘画创作里更为广阔的语境并发挥作用。

金宇澄为《繁花》绘制了许多插图,在《错影》里有一些绘画作品也是有着浓重的插图感,比如《系列-爱司公寓》,金宇澄着迷于这座上海老建筑,将它画出来,叠加上“手”与“手提袋”的图像让这幅作品很像是某个珠宝或时装品的广告用图。

《在途》是雷克萨斯汽车的委任创作,简单的图示,明确的图像比喻,令人愉悦。这些都为观者提供了一个更为明确的观展体验。

另外,《错影》中画廊的可售大多为版画作品,在当代艺术界里,媒介、媒材并非是判断艺术的绝对标准。但油画丙烯似乎能与版画在面向大众传播那里区分开来;版画是可复制的。

对于第一次个人展览,金宇澄是十分坦白的,这里并不仅仅指他如何一幅幅地解释绘画作品。展览氤氲着暧昧的气氛,让人联想到《繁花》中的几页描述。但与此同时,看不到的或许是更重要。

展览里有一件作品是《轮滑》,它有着一定程度的美国现实主义风格,但在颜色的应用上使用浅色调,达到了水墨画样式的质地。但这件作品并非仅此而已,画面左半侧女模特的衣尾线条是用几何直线勾勒的。这是画家的一个艺术指涉,来源于民国时期女艺术家曹涵美的长篇连环画《金瓶梅全图》风格,作品里男男女女的胴体都被木刻般的直线线条衣服包裹住,杂糅日本浮世绘风格与几何钝角所带来的坚硬感,令人过目不忘。但即便有着如此鲜明的创作个性,曹涵美并未得到如同其哥哥动画大王张光宇那样的声誉。金宇澄在这样一处极其微弱的细节里隐藏了这样的故事,好似文人画里的留白,体现了他的一种自觉。

“不响”意为沉默,这个词在《繁花》中出现了一千五百次,它带来的体验是双重的。而《错影》里的每一处细节,它不是一种趣味,也无法为原作增色许多,它仅是画家的意识里的一处顽固证明与在场。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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