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时讯:两个剃头匠
两个剃头匠
小时候,我的家乡称得上剃头匠的有两个:一个姓彭,人称小四子;一个姓周,人称其三子。
其三子的儿子与我同过学,和他父亲一样,都是老实本分之人。其三子没有门面房,只是给小孩剪剪满月头,或为腿脚不便之人理发。当然也有固定的顾客,他提供的是上门服务。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其三子的主业是种地,理发是副业。记得我小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就看到其三子胳肢窝里夹一个用白布包的长方形扁盒子,步履匆匆地从我家门前走过。用不着说,其三子要到住在我家北头的一位孤寡老人家理发。
其三子穿着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衣服。那时节,在我的眼里,他像极一位教书先生,颇有儒雅风范,一点也不像刚从田间地头过来的。那时我很羡慕那些用不着进理发店就可以理发的人,用现在时髦的说法,叫做私人订制。当然,其三子还是剃头匠,继承的是一门古老的手艺,用的是手动推子与剪刀,纯手工操作,工匠精神满满。
年岁大一点的男子都喜欢到小四子的理发店理发,可以刮刮胡子,修修面,掏掏耳朵,吹吹牛皮,不受任何拘束。我在二十岁之前,一直都是在那儿理发。那时小四子的理发店租住在村庄四叉路口南边修车铺旁,印象中连招牌也没有。有一段时间,就在修车棚里,南边是理发处,北边是修车处,修车和理发互不干扰,相映成趣。修车时,可以顺便理个发,发理好了,车也修好了,整个人精神抖擞地骑车回家。
有一段时间,理发店有了单独一间的小房子。里面摆放着可以旋转、平放的老式皮椅子,墙角处还有一个煤炭炉和一个脸盆架子,煤炭炉上的水壶咕咕地响个不停。这些都是吃饭的家伙,条件依然简陋。但是这样一个简陋的地方,却是小村子一个热闹的所在。
小四子的老婆负责烧水,给人洗头,打打下手。夫唱妇随,时间长了,竟也能“小试牛刀”推推子理发。
坐在可以旋转的皮椅子上是正儿八经地理发,小四子为你系上干净的白围布,不管你是干部还是农民,都得乖乖地低下头,不准乱动,叫你抬一点你才能抬一点,剪刀可不长眼睛。剪刀咔嚓有声,推子嘶嘶前进,这手法炉火纯青,颇有艺术家的范儿。
剪好头,将刮刀在油亮亮的帆布条上磨两下,然后将两鬓及后脖子处刮清爽,再搽些爽身粉。这样,头发基本就理好了。讲究的还要掏掏耳朵,刮刮胡子,修修面。
那时我小,享受不到此种待遇。就是看看,心里也舒坦。尤其看到白棉球似的耳朵扒子在大人的耳朵里旋转,似乎听到大人在快乐地吟唱,不由得也耳朵痒痒。
有时候剪头的人多,尤其是春节前,忙得一塌糊涂。这时候,等得急的就由小四子的老婆理发。一般是坐到长条凳上,小四子一边忙自己的活,一边指点指点,这画面就很温馨。
很多年过去了,小四子的理发店依然默默无闻地湮没在家乡众多新潮的理发店之中。每当路过那里,我都要转过头看看,还是老式皮椅,还是三三两两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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