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送书记-焦点快看
文/石维明
我一直给一名独特的笔友送书,持续了很多年。
我和志敏生活、工作在同一个城市的西郊和东郊。他是东郊一家企业的工人,是我上世纪九十年代参加马尔康笔会的笔友。笔会刚回来那几年,我们见面的机会比较多。彼此都是单身文学青年,自行车蹬十来公里根本不是个事。在茶馆聊文学,一元五一杯“三花”,可以从正午聊到黄昏。还互相到家里做客。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后来我们都恋爱、成婚,进入家务、育儿,陷入职场加班和人事纠葛……座机、BP机换成了按键手机,又换成了智能手机,见面次数却不知不觉中减少。以至于最近几年,我们一年也难得见上一次。
回忆起来,每次见面,我都会送他几本书、几本杂志,有的是我主编的,有的是报刊亭买的。那时候的报刊亭,是城市街道的一道素雅的风景。
大多是我给他电话约见。或是在“东郊记忆”,这样他近点,我坐地铁过去;或是在“金沙遗址”,他坐二环高架过来,我散步去。渐渐地,我感觉他言语少了,身体也没有原来那样挺拔。
去年秋天的一天,参加一个作家的新书首发式,和一个文友聊起马尔康笔会,突然记起,由于新冠疫情,我似乎有将近两年没有志敏的消息了。当晚,我给志敏打电话,问他最近忙什么,还好吗?志敏的声音似乎比较迟疑,说:“也没忙什么。就是写了几首诗……”我说起我刚出版了一本书,还有一些书、杂志,准备给他,过几天在“东郊记忆”碰头吧。他说好啊,就没有更多的语言了。
周末,我乘地铁去“东郊记忆”。路上,我回想起在马尔康的星光下,志敏对着碧光粼粼的梭磨河,声情并茂地来了一段《桑塔露琪亚》,是的,是美声唱法……
到了“东郊记忆”南门。给志敏打手机,却无人接听。走进宿舍区,他的手机居然关机了。最近一次来志敏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对他住哪一栋已经没有印象了,当时他刚离婚回到父母家居住。
只好去小区物业办公室。扫完“健康码”,我对柜台后戴“物业经理”胸牌的男士说明来由,并说起志敏的特征“比我大几岁,胖胖的,圆脸”,物业经理一边审视我,一边流露出疑惑的表情:“似乎没有你说的这个业主啊。”
我说:“当然有,我曾经来过他家。”旁边一名女员工插话道:“好像是那个—诗—人……”语气里透出一丝不屑。
我说就是就是,请给我一个门牌号。
“抱歉,我们不能随便给您门牌号。”物业经理脸上挂着职业性微笑,“业主不接您电话,想必有原因,有可能是不想见您。”
我说:“实际上我们是约好见面的!现在突然失联。我担心发生什么不测……”说出后面一句话时,我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战。
物业经理踌躇片刻道,“您等等,我上门去看一下。”
……十分钟后,志敏跟着物业经理来了,一个不大的口罩把他明显瘦削的脸基本罩完,从额头可以看出他苍白的脸色来。这就是在梭磨河边美声高歌《桑塔露琪亚》的志敏吗!?我略微吃惊,志敏果然不再是“圆脸”了。
志敏和我握手。这是疫情近三年来我们第一次握手。志敏解释说,这几天卖保险的一直纠缠他,他干脆不接电话了。志敏回过头对物业两位咧嘴笑笑,除了表示谢意,分明还流露出一丝得意,似乎在说:我还是有朋友的,还给我送书来。
我提上书和杂志,跟志敏去他家,准备好好聊聊。
物业经理在后面叫住我,“帮我一个忙,”他压低声音,“提醒一下您的诗人朋友把走廊里、房间里堆积的旧家具、旧纸板、废书废报处理掉,一来消除火险隐患,二来也让走廊、屋房间变清爽一些……他双亲前几年去世后,他好像不喜欢交流了。您要劝他振作起来!”
我感觉到了物业经理的善意,答应他:“放心!交给我啦!”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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