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聚焦!音乐比人更长久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阿果
听肖斯塔科维奇第十五号弦乐四重奏的时候,想起20世纪苏联作曲家阿尔弗雷德·施尼特凯说的一句话:“音乐,谱写起来应该好像那些既定的法则不存在才对。”老肖这部室内乐作品,首先吸引我的就是它六个柔板乐章组合的结构,分别为哀歌、小夜曲、间奏曲、夜曲、葬礼进行曲、尾声,每个乐章都采用灰暗阴郁的降e小调。这样的创作手法在同题材音乐文献中是少有或独有的,一步跨越了以往四重奏传统风格的条条框框。
第一乐章“哀歌”占了整部作品约三分之一的幅度。缓慢的长线条旋律,赋予了主题哀悼式的情绪,几乎总能被一股强大的哀伤沉沉压着。以赋格形式展开的呈示部,有着安魂曲的庄严与肃穆,犹如带着对亡者沉痛的追思,此起彼伏的弦乐纷纷回环,给往事以血肉,以情感,让它们抬起脚,一步一步,从遗忘的岔口,又重新回到内心,负载起追忆的宏伟大厦……作曲家曾对贝多芬组合的乐手们说,这个乐章要像“苍蝇从半空坠落而亡,而观众们应当觉得无聊,开始慢慢离场”。大量出现的下行音程,宛如苍蝇振翅摇摇晃晃,接着,像豆子一样坠落?但我却感到描述中的孤独和人生惶惶。
第二乐章的“小夜曲”是作品中最有辨识度的部分。弦乐发出刺破苍穹的尖啸,粗粝的重击,不规则的离散,一招一式,摒除了转折的宛转而劈直劈横,陌生化的审美效果,完全不是传统那种,夜晚来临在姑娘的窗下弹奏吟唱诉衷肠的小夜曲。它更像一曲战歌,犹如野牛冲入宫殿,透出野蛮破坏的张力;也像从封锁的冻土里顽强拱出的植株,任性而顽强地生长着,生猛放肆,表现出不合流俗的“野性”,给人震撼。
短暂的间奏后,翩然而至的“夜曲”被形容作“列宁格勒夏日清晨的微光”,在整部四重奏里,恐怕它也是最远离焦土般情绪的一个片段。作品的尾声中,初乐章的素材又回溯出现,结束也是开始,仿佛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进入到一种无始无终的轮回。
如果把作品比作建筑物,六个乐章之间的摩擦力,不平滑,也不过分粗粝,它们咬合成的整体,严丝合缝又符合堆叠的审美。
从海顿时期弦乐四重奏以第一小提琴为主导,到贝多芬和勃拉姆斯室内乐中四把弦乐器都有话语权的演变,“谐和”是弦乐四重奏颠扑不破的真理。诸多追随者的脚步更像是一种翻漏,把朽坏、易损的部分去掉,替入自己认为可行的,如此新中有旧,旧中出新。而改革者从框架到材质一概重新来过,巴托克和老肖的室内乐,就属这类,采用大量的不谐和音,悬而未决的紧张,古怪的节拍律动,初听觉得尖利不顺耳,但越听越觉得好听,值得一听再听。
第十五号弦乐四重奏是肖斯塔科维奇最后一部四重奏作品,完成于他去世前一年,因其独特的悲情色彩被称作作曲家的安魂曲。音乐是作曲家的第二条命,肉体终结了,以“灵魂泯然之际传递出一些仍能代表着昔日生命力”的作品依然活着。音乐繁衍不息,他就不死。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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