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讯息:认识王永年

来源:钱江晚报 2023-02-12 08:50:49

一条留言背后,是一批珍贵的手稿


【资料图】

欧·亨利、博尔赫斯作品背后,是一位浙江的翻译大家

王永年

本报记者 宋浩

实习生 李佳莹

2月第一天的深夜,一位南方的媒体前辈发来一条微信:你看看。

他的个人公号推了一篇《博尔赫斯诗选》的文章,结果,收到了两条留言——

“不经意间看到先父王永年翻译的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的大作,很是高兴。”

“一直想把先父的翻译手稿捐出去,不知如何办理。”

落款:Peter.W。

这条微信把编辑部的记忆拉回了11年前——

2012年7月,85岁的博尔赫斯权威译者、浙江定海人王永年先生在北京去世,当时钱江晚报的《文脉》专栏刚刚推出,还没来得及采访先生,就错过了。同事写了一个版的悼念文章。

我循迹而去,加上了Peter.W的微信。

“你好,我是王纯,我就在杭州,当年你们的那份报道我一直存着。”

对很多读者来说,特别是年轻读者,《十日谈》《在路上》《博尔赫斯全集》或多或少看过或者听过,但是王永年是谁?他的手稿为什么在杭州?这10年来发生了什么,故事要慢慢讲起。

在当年的报道里,浙江文艺出版社总编辑王晓乐还是一名普通编辑,她和王永年先生是忘年交,有10多年的交情,每年8月,她都会去北京拜访先生。

在王晓乐的印象中,王永年并不是一名“老先生”,他总是精力旺盛。

在翻译界,很多翻译家有自己标志性的翻译领域。提到王永年,很多人会想到欧·亨利和博尔赫斯,其实他在翻译领域的造诣非常宽广。

除了欧·亨利(英语)和博尔赫斯(西班牙语),他还翻译了意大利语的《十日谈》和《约婚夫妇》——他是中国从意大利语原文翻译《十日谈》的第一人;他还翻译了聂鲁达的诗和散文,库切的《彼得堡的大师》,马尔克斯的《迷宫中的将军》,凯鲁亚克的《在路上》等等。

不仅语种上跨度广,作家时间跨度也大。从十二世纪的《十日谈》到二十世纪的《在路上》,他的翻译风格总是能回到作品诞生的那个时代。王晓乐说:“翻译是不同语言之间的较量,不能过,也不能欠,好的翻译总是刚刚好。你读一下王老师翻译的《十日谈》就知道了,特别地道。”

因此,王永年的离世,让许多文学爱好者和出版界人士扼腕叹息。

从2012年父亲去世后,这些年,王纯从各种渠道收集父亲的手稿、译作,连同当年父亲的遗物,已收集了百余种。

王纯发来他的那些收集照片——

有1956年出版的欧·亨利《白菜与皇帝》,有1960年的《世界文学》杂志,有译为西班牙语的《沁园春·雪》,也有扉页写着“某某同志指正,王永年谨赠”的各个年代的题赠本。

王纯收藏的父亲译作中,最早的是1956年出版的《白菜与皇帝》。1954年,,王永年还翻译过一本《奥·亨利短篇小说集》。

这两部欧·亨利作品,是王永年早期的翻译作品,也是这位世界文学大师在中国的早期传播。当时王永年30岁不到。之后,王永年开始大量、系统地翻译和介绍欧·亨利的作品。

对于当时的中国读者而言,欧·亨利的地位很高。作为欧·亨利的主要译者,王永年功不可没,他是中国读者和欧·亨利之间的桥梁。

2002年,75岁的王永年开始翻译《欧·亨利小说全集》。翻译时,王永年身体已不太好,积年肺病渐渐加重,但老人规划好每天翻译10页,锲而不舍,完成150万字的翻译。

《欧·亨利小说全集》的责编马爱农,后来也翻译过一些大部头的作品,难的时候,“想起王永年先生,就能坐得住了。”

王永年平生不爱拍照。王纯说,自己手中父亲的照片也不多。有一张,王永年戴金丝眼镜、围丝绸围巾,笑得很开心。旁边坐着一位白发女子,她是玛丽亚·儿玉——南美大文豪博尔赫斯的遗孀。

2000年春,她带着博尔赫斯未竟的心愿来到他热爱的中国,登上了北京长城,走访了西安碑林,游览了杭州西湖。

林一安是去年春风悦读榜年度致敬奖获得者,此前在采访他时,他曾提到过玛丽亚·儿玉的这趟中国行。这回,他在微信上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上四人并排而立,分别是王永年、张广森、儿玉和林一安。三位男士都是《博尔赫斯全集》的译者。

博尔赫斯以及他所代表的拉美文学进入中国,是20世纪中国文学的大事。

“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今天,我们都知道博尔赫斯这句名言。但是在上世纪80年代初,很多中国人没听过他的名字。中国真正开始翻译博尔赫斯的作品,始于两位翻译家——王央乐和王永年。

1979年,王央乐在《外国文艺》杂志上翻译了《交叉小径的花园》等4篇小说。

1981年,王永年在《世界文学》杂志上翻译了“博尔赫斯作品小辑”,包括《玫瑰角的汉字》等3篇短篇小说和《别离》等5首诗。

“那个时候,拉美文学的魔幻现实主义很新潮,加西亚·马尔克斯、博尔赫斯是我们最崇拜的作家。”浙江文艺出版社前副总编曹洁回忆。

“在博尔赫斯的众多译者中,我认为属他水平最高。”林一安当时是《世界文学》的编辑,负责王永年的译稿。说起这位老大哥,至今赞不绝口。

林一安直言王永年的西班牙语口语不算太好,但是论翻译,“虽然他(王永年)是自学的,但我们这些科班出身的人都搞不过他。”

最让林一安佩服的,不是王永年翻译能力的高明,而是他汉语功底很好,是博尔赫斯一样百科式的人,触类旁通。

举个例子。

博尔赫斯的《女海盗金寡妇》,很多译者译过。其中有一段嘉庆皇帝的圣旨,应是博尔赫斯杜撰,王永年用文言文翻译,让林一安甘拜下风:

“……身为炎黄子孙,不读圣贤之书,挥泪北望,有负江川大海之厚德。寄身破船弱舟,夙夜面临风暴,用心叵测,绝非海上行旅之良友。无扶危济困之意,有攻人不备之心,掳掠残杀,荼毒生灵,天怒人怨,江海泛滥……”

“译者为原作者加分,此佳例也。”林一安说,“先生的译事已臻炉火纯青的境界,称之为正确、精确、明确。”

再比如《恶棍列传》,博尔赫斯写布宜诺斯艾利斯市郊区的人物,有很多的黑话、切口。王永年去了解了郊区底层人民的语言,小酒馆里的对话,然后才能传神地翻译。

1990年代中期,林一安与儿玉女士接洽《博尔赫斯全集》的翻译事项。林一安和浙江文艺出版社首先就想到了王永年。

虽然从1981年起王永年就开始翻译博尔赫斯的作品,但接到这个任务后,王永年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翻译了美国作家詹姆斯·伍德尔关于博尔赫斯的传记《书镜中人》,他要更全面、深入地了解博尔赫斯其人其作,因此,他的翻译总是那么精确、地道。

通过被翻译者,王永年先生给自己建设了一座座小型的图书馆。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关键词: 博尔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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