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速看料】第七届广州三年展:看变通趋时,观万象新生
贾樟柯(中国),《站台(片段)》,影像,26分钟,2000年。
乔安娜·瓦斯康塞洛斯(葡萄牙),《白蛇》,拉斐尔·博尔达略·皮涅罗的彩绘釉陶,亚速尔钩编花边,14cmx50cmx67cm,2015年。
阿尔玛古·门丽巴耶娃(哈萨克斯坦),《托卡马克》,8台视频装置,15分钟,高清视频,环绕立体声,2016年。 艺术家供图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正在广东美术馆举行的第七届广州三年展现场,观众们正在近距离欣赏五条人乐队的《梦幻丽莎发廊》。
广东美术馆悬挂起巨大的第七届广州三年展海报。 南都记者 邹卫 摄
2023年新年伊始,三年一度的艺术盛事——第七届广州三年展已在广东美术馆正式开展。本届广州三年展以“化作通变”为主题,王绍强(中国)担任总策展人,吴洪亮(中国)、菲利普·多德(英国)、艾墨思(德国)、姜俊(中国)担任策展人,邀请来自广泛文化背景之下的超过50位/组国内外艺术家及团体,试图拉开一个于变中求变的当代景观。在历史维度中“思变”,当代观察中“应变”,构想未来可能的“转变”,以四部片段化的叙事折射时代的光斑。
同时,第七届广州三年展文献展也在广东美术馆呈现,以“通变”为关键词,结合中国当代艺术发展历程相关的艺术大事,并配合馆藏重要文献,系统梳理自1977年以来的中国当代艺术发展脉络。第七届广州三年展四场平行展也分别于盒子美术馆、与亨美术馆、观空间、东莞21空间美术馆同期启动,串联城市艺术生态,以艺术激活岭南新年新气象。
据悉,本届广州三年展开幕式及学术论坛将于2月10日举办,展期持续至4月10日。
“化作通变”取自中国古典哲学《庄子·天道》中的“万物化作,萌区有状”和《文心雕龙》中的“变则其久,通则不乏”,指向当前世界通融与变化的时代语境。
一个以“变”为特征的时代意味着什么?生物、信息、航天等技术的迅猛发展、经济模式的多样生成,全球化格局的震荡……来自世界各个角落庞杂的信息以前所未有的量级和速度交织在一起,这同时也代表着人类必然面对未来更多的不确定性。
变中求变,直面当代景观
谈及此次主题“化作通变”,总策展人王绍强表示,回顾刚刚过去的三年,一场突发的公共卫生事件,以及战争的阴影等,打破了人类对自己可持续发展的乐观预期。全球范围内的人们正在见证历史,滚滚洪流之下的重量感越来越被切身感知,日复一日度过的生命也不再显得那般轻飘。未来依旧加速向前,而人们开始希望拒绝被浮华的商业化包装与裹挟,转而渴望更多温暖的物质触感与内生的力量,关于本土化与国际化之间的拉扯张力也再次被触及。
那么,艺术何为?“确定性的逐渐消失,是我们在擦拭这个世界时,所展露出的越来越清晰的样子,也是当下社会无法回避的时代语境。我们置身其中,与其共振。艺术作为对复杂世界的感知与表征,是每一个时代切片的记录者和对话者。”王绍强说。
如果说上一届广州三年展更多的是看向未来,带着科幻式的图景与冷峻的深思;那么恰好跨过这如此特别“三年”的第七届广州三年展,更多的是带着一种再次出发前的回望。
整个展览围绕“变化”展开,也将广州这座城市本身放置于改革开放这一巨变的历史大背景之下。中国当代艺术40余年的发展是伴随着改革开放生成的,广东是改革开放的前沿,是最早体会其先锋性与复杂性的地方。
“广州三年展”21年,与市民共成长
广州三年展是我国最早的“双/三年展”之一,自2002年创立以来,始终保持严谨而独立的学术立场、全球化与在地性的学术思辨。从2002年第一届“重新解读——中国实验艺术十年(1990-2000)”起,到上一届的“诚如所思:加速的未来”,再到本届的“化作通变”,已经过二十余载的沉淀与积累。面对全新的语境,第七届广州三年展提出了阶段性的议题,有针对性地对国际正在发生并引发思考的新问题做出有态度、有角度的反应,并且通过创新性的策展话语及方法论展开讨论。
如今,广州三年展已发展为一个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学术品牌。作为一个成熟的展览机制,三年展既是国际视野下的艺术联动,见证了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历程;同时,这一充满活力的展览机制又成为了一种精神力量,是广州这座丰富而包容的城市身上所汲取的更多的“前沿”文化精神,不断拓展更广阔的对话平台。
这也是在二沙岛举办的最后一届广州三年展。2023年,广东美术馆白鹅潭新馆即将落成,未来广州三年展的展出场地也将迁往新馆。因此,第七届广州三年展将是一次阶段性的总结。“回顾从来不是为了单纯的纪念,”正如总策展人王绍强所说:“这既是一次集结又是一次新生,让我们在第七届广州三年展的实践与创造中连通共融,万象更新。”
第七届广州三年展四大板块 折射不同维度的时代之变
边缘:
五条人乐队作品首次亮相
吴洪亮策展的“边缘”板块,将目光投向那些发生在艺术版图边缘的事件与创作,观察有关群体与个体、大众文化与亚文化、成长与追求等问题。聚光灯不再集中于标志性文化符号,却试图寻找在社会发展进程中被忽略或散落的碎片化的文化记忆。
一间粉红色的小发廊、老式美发沙龙椅、墙上的泳装海报……来自五条人乐队的《梦幻丽莎发廊》复原了广州石牌城中村的生活场景,每一处细节都能唤起老广们的旧时记忆。他们将实体唱片设计转变为空间装置,给观众带来沉浸式体验,仿佛步入一个梦境般迷离的记忆空间。
五条人成员茂涛,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说,从海丰老家到广州石牌村,从县城到都市城中村,都会有像这样的小发廊,就像广东市井文化的一个剪影,承载着他和仁科两人漂泊生涯的回忆。
小人物的理想与现实,充满了朴素的诗意。在策展人看来,边缘往往是最前沿思想与艺术的生发之地。以广州为例,在其多元的文化土壤中,个体特性得到最大程度的凸显与包容,但广州当代艺术作为一个地域的整体形象长期被弱化,显得相对“边缘”。
就像五条人的《梦幻丽莎发廊》,以及它背后代表的无数个夹缝中生存的小人物,边缘,或曾异军突起,或被淹没于洪流之下,但在他们身上依然保持着鲜活而独立的面貌,并深刻地烙印着时代变革的记忆,折射出文化包容与多元的流光溢彩。
内生:
当代艺术中的“中国性”意味着什么?
“内生”板块由姜俊策展,将视角投入在全球化语境下的“中国性”。在当代艺术的语境中,“中国性”所代表的文化身份经历了一个符号化“祛魅”的过程,从西方视野中表象的“东方性”到根植于本土文脉的文化生长的转变,实际是将以西方为中心的参照系,转向了融通本土意识和传统 文脉的文化系统的生长。它根植于当代中国社会的变迁与发展,以本土视角向内反思,向外展望,形成了独特的,内生的文化气质。
作为中国当代艺术的领军人物之一,丁乙的作品《十示2022-15》也出现在该板块中。丁乙出生、成长于上海,并持续地从这座城市中汲取灵感,“十”字及变体的“X”字是他主要的视觉符号,最初用来表现上海1980年代晚期的城市建筑形态。丁乙在过去30年间,运用独特的“十示”符号语言,作为不断审视和反思当代社会的快速城市化及其巨变的切入口。
以丁乙的作品为例,策展人姜俊表示,今天,观众不再满足于表层的“中国性”,而是期待一种深入本土文脉中,能和当下生活和当下意识产生对话和强烈共鸣的艺术创作。因此,展览将更多地聚焦2008年后的本土生产和生态,特别关注艺术对中国社会、本土意识、传统遗产的表达和展现。
触屏:
物与非物、虚拟与真实的交响
今天,信息、数字化等技术的发展,迅速在非物质之上建立了强大的虚拟景观。在艺术的表达中,新媒体的出现,选择了一条面向未来的对话方式,真实世界的感官信息被重新转译、编码,再现。
德国策展人艾墨思(Thomas Eller)策划的“触屏”板块中包含“触摸”“母亲”“水”“身体”四个不同篇章。在这一板块,可以看到来自美国当代著名艺术家加里·希尔(Gary Hill)的经典影像作品,希尔对实验影像的探索始于上世纪七十年代,被视为视频艺术最重要的奠基者之一,展览中的作品《手、听》更加强调肉身意义上的感知与情绪,促使观众审视手指与思想的关联。
这一板块尝试讨论的是:当科技深刻地嵌入并影响着人类社会的发展,我们面对未来时,将如何在人与自然、人与技术、物质与非物质间变化的伦理中自处与相处?
“人们可以把技术的历史看成是对人体的一种增强,随着每一次科技的进步,我们都变得更强大、更快速、更有效。但人体也必须适应新技术,所以,我不能只从技术进步的角度看待‘变化’,还要从人体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更广泛的哲学意义上的美学讨论。” 在策展人艾墨思看来,讨论的重点不是技术的历史,而是在不同的哲学背景下对物质的“文化评价”。物与非物,虚拟现实与真实世界,相互影响,彼此交错。在未来,这样的变化将是彼此无限接近还是南辕北辙,也许我们已经走到了一个需要停下来思考的路口之中。
慢板:
感受艺术之慢,赞美慢艺术之美
菲利普·多德(Philip Dodd)策划的“慢板”板块,聚焦传统材料与手工制作,主要展出织物、纸张和陶瓷艺术作品,对全球化之下的市场、商品化、加速、技术决定论等方面进行反思,回归到创作与手作的经典关系,以重新思考创作的意义,尝试给出一种应变的可能。
尹秀珍的《不能承受之暖》由一千条围巾连接而成,盘成一个巨大的圆形旋涡,由艺术家收集的城市居民旧衣物制成。对艺术家来说,衣服是带着记忆的,它代表了人的经验和生活方式,也塑造着文化和社会;来自波兰艺术家马乌戈扎塔·米尔加-塔斯的《Dikhen Dural》是一件色彩斑斓的纺织作品,她向观众展示了罗姆人的日常生活场景,用以抵制社会对罗姆人的排斥和歧视。
这些作品的共同之处在于,它们的材料在艺术创作中都有着悠久的历史——纸张、陶瓷和织物——但通常被视作“女性的劳作”或民间艺术,在AI实验艺术、NFT和壮观的作品备受推崇的当代艺术世界里,被“遗忘在角落里了”。
“慢板”板块,是对慢艺术的赞美。策展人菲利普·多德指出,纸张、陶瓷和织物都是慢艺术的形式,烧窑、编织、纸张制造都需要漫长的过程。但在当前的社会思潮中,“慢”也意味着忠诚于地点、时间以及特色文化。
感受艺术之慢,与效率相左,却将过程的价值在作品中延展,亦将时间从市场中的商品属性中解放出来。我们诉诸于艺术的,也许正是秩序与混沌的平衡感,也是精神与现实世界的缓冲地。
对话总策展人王绍强:
请观众多来几次看“三年展”,每次至少半天
南都:本届广州三年展围绕“变化”为主题展开,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
王绍强:这次展览筹备了差不多三年时间,上一届三年展一结束我们就开始总结、思考、做研究,准备下一届展览。很多朋友在问,为什么是三年展?其实就是要在艺术规律中寻找到一个变化,寻找一个艺术问题,来产生一个新的学术命题来进行研究,再以作品呈现。
过去这三年,由于疫情以及世界的种种变化,我们和我们身边的朋友或多或少受到了变化的影响,在一次又一次对“变化”的体验中回望自身。在对“改变”本身产生思考之后,国内外很多艺术家们做了相关的回应和实践。这个主题就是在探讨改变,或是一种不确定性:面对现有的外部世界的变局,我们如何从中国的文化、中国的思想、中国的哲学体系里去寻找一个解决方案。
当然,艺术展览不是为了给大家一个标准答案,而是给大家更多的思考空间,对生命的思考、对改变的思考。作为一种艺术上的启迪也好,审美上的提升也好,我相信这个主题会在当下产生一些共鸣。
南都:广州三年展是中国最早举办的三年展之一,这几年国内也出现各种各样的三年展/双年展。相比之下广州三年展的特点是什么?
王绍强:广州三年展一直是围绕着一定的艺术问题在展开的,围绕这个主题,邀请艺术家进行空间的改造、作品的呈现。我们也邀请许多艺术史学者和有影响力的艺术家,一起参与到展览的学术论坛中。另外,我们还有对观众的研究,对观众如何观看的研究。虽然规模不大,但是我们会做得很精致。和今年即将开放的广东美术馆新馆相比,二沙岛这个场馆的空间条件有限,但是我们尽可能在有限的条件下把它充分利用起来,让观众在每一个楼层都能寻找到一个兴奋点,或是一个打卡点。
南都:此次三年展的文献展,向公众梳理了中国当代艺术四十年的发展脉络,请谈谈此次文献展的策划初衷?
王绍强:作为国家重点美术馆,广东美术馆有一个很重要的社会责任,就是和我们的市民共同成长。随着改革开放,“当代艺术”这样一个概念从西方引入中国已经有四十年了,广州三年展也已经举办二十多年,它在中国社会引发的回音、各种文化艺术思潮的碰撞,很多市民未必非常了解。所以我们梳理了过去40年中国当代艺术发生了哪些重要的事件,以及产生了哪些艺术思潮,它对于我们生活的环境,对我们的城市,对我们下一代有什么影响。作为一个公立美术馆,我们尽可能做到比较详细,尽可能照顾到每一位观众、学者和每一个关心艺术的朋友的需求。
南都:展览中有哪些比较有代表性的作品,或者哪一件作品,你会提醒大家留意的?
王绍强:这次展览有超过50位艺术家都是围绕“变化”这个主题展开,如果说让我推荐哪件作品,我会推荐整个展览。但是大家可以留意一下二号厅五条人乐队的作品,他们其实是一个来自海陆丰地区的潮汕方言乐队,他们用的是一种平凡人的视角,一种非常简单的表达的方式,其实这样也会引起很多人的响应,甚至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每件作品我们都花了很多心思,克服了各种困难才让它们落地。所以我也呼吁观众朋友可以多到美术馆走走,三层楼的展览里一定会找到你最心爱的作品。我建议大家拿出至少半天到一天的时间,看一次不够可以看第二次,第二次不够可以看第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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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广东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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