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热资讯!一一奶 奶一 一
作者:袁海善
(资料图片)
村里人都说奶奶长得慈眉善目,一脸的和气,活脱脱一个西天如来佛模样。不知为什么,我总是十分骇怕奶奶那张脸。说句大不敬的话,总感到奶奶慈眉善目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一股阴森森的杀气。
奶奶是我们家的一家之主。在一个十几口人的大家庭里,奶奶有至上的权威和尊严。大人孩子对奶奶都望而生畏,毕恭毕敬。在奶奶面前,连几岁的孩子都胆颤心惊,不敢说话,更不敢哭闹。哪个孩子哭了,大人一句“奶奶来了”,孩子立马把哭声咽了回去。
奶奶说话,从来是说一不二。套用一句曾经非常时髦的话,就是“理解地照办,不理解的也要照办”,从来没有人敢妄议。尽管父亲已是个六十岁开外的人了,在奶奶面前,仍然是唯唯诺诺、百依百顺,从不敢越雷池半步,更没有丁点儿主心骨,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奶奶在我们家的权威和地位,纯粹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确立起来的。
我们家自爷爷以前的列祖列宗,都非常非常的贫穷,贫穷得房无一间,地无一垅,全靠逃荒要饭和给人家扛活过日子。那时,爷爷正给大户人家当长工,奶奶给人家当佣人。
一天,大街上突然传来一阵紧似一阵“噹噹”的铜锣声,生性好胜、好奇心又极重的奶奶,被这铜锣声撩得心神不宁,便急忙扔下手上的活儿,踮着小脚,一阵风跑到街上看稀奇。
原来是一个南方蛮子正在变戏法,用几个澄亮的玻璃球儿,在两只碗下倒来倒去,兜着圈子让看客押钱。戏法变得令人眼花缭乱,明明看准了在这只碗下,翻开一看,不知怎么又挪到那只碗下,许多人的铜钱,就莫名其妙地跑进南方蛮子的口袋里。
如此几番,奶奶终于看出点儿门道,便从裤腰内抠出两个小钱押上,又往前一站,说,“连我这个大活人也押上”。南方蛮子一惊,问,“怎讲?”奶奶脸色一红,说,“输了,我就跟你走。赢了,你给我个身价钱”。南方蛮子打量了一下奶奶那张灿若桃花般俊俏的脸,笑了,“要得!切莫反悔哟!”结果奶奶赢了,赢了几辈子也难得一见的半口袋铜钱。
奶奶用这些铜钱买下了两亩山地,又盖起两间草屋,这在我们家族的历史上,开天辟地总算有了自己的一份家业。这份家业自然归功于奶奶。
后来,奶奶又接连生下我的父亲和三个叔叔,由几辈子儿孙单传变为人丁兴旺,奶奶理所当然地成为我们家族中功昭日月的“太上皇”,也顺理成章地确立起难以撼动的绝对权威。
由于奶奶的心计和爷爷、父亲及叔叔们的勤劳,我们家的日子过得蒸蒸日上,十分火爆。几年工夫,由原来的二亩山地扩展到十几亩良田,两间草屋也翻盖成一排青砖大屋,在全村大有鹤立鸡群之势。我们家的日子,在全村算得上是上等富户了。
我们家的日子越过越好,而奶奶的脾气却越来越糟。
不知为什么,奶奶总是没有顺心的时候,好像看啥都来气。常常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大发雷霆,甚至摔盆子摔碗。有谁说错了话或做错了什么事,奶奶更是暴跳如雷,不依不饶地大骂,“你们这帮孽种,要不是我给你们打下这份“江山”,你们去要饭吃吧,喝西北风去吧”。全家大人孩子都鸦雀无声,大气不敢出。
爷爷死后,奶奶变得更加暴戾多疑。对她的几个儿子都不放心,事无巨细,她都细心过问。大事小情,也要由她一手安排。过度的劳累,使她心力憔悴,渐渐地露出了下世的光景。
终于有一天,奶奶不行了。经过几次昏迷之后,突然又有了些精神。奶奶躺在炕上,断断续续地嘱咐守护在炕前的父亲,“记住了,前山二亩地……种苞米,后洼二亩地……种黄豆……错了,我在那边……饶不了你”。父亲扑腾跪下,哭着说,“娘,我记着了”。
奶奶死后,父亲的脑后似乎一下子长出块反骨,才真正像个男人。种地的时候,父亲又一反常态,在心里恨恨地说,“你活着,听你的。死了,还要听你的?”也许是为了检验奶奶生前的安排是否正确,父亲彻底违背了奶奶的遗言,偏偏在前山种上了黄豆,在后洼种上了苞米。奇怪的是,这年的收成出奇的好。

(图片来自网络 致谢原创)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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