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快资讯:一份别样的“花地”档案
(资料图)
□谢大光
我和万振环相识四十年,他在报社,我在出版社,彼此都是大半生从事文字编辑工作,他退休后,将在“花地”工作期间与各地作者的通信,陆续整理,精选,录入电脑,花费多年心血,辑成一部《花地飞鸿二十年》。
老万是个有心人,重感情,通事理,与作者交往,不论名气大小,职位高低,一律以认真诚恳的职业操守平等相待。孙犁先生在世时,我常去耕堂聊天,多次听到先生对老万工作的赞许。孙犁说,他对《羊城晚报》印象颇佳,写了短文,最先想到给“花地”,一是见报快,二是处理稿件认真,每次寄稿去,“花地”编辑万振环必三回信,接到稿件一封,发排一封,刊出后寄样报又是一封。有一次万振环请孙犁题写书名,先生怕写不好,多写了几张寄去,万振环收到表示,不用的也要珍藏。他很感动。孙犁晚年,经万振环编发,在“花地”刊发作品 一百多篇,仅次于先生供职的《天津日报》,其间许多细节,在双方通信中保留了下来。上海赵丽宏为老朋友万振环与孙犁的交往感到骄傲,“孙犁赞赏你,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老人眼界极高,得到他的赞誉不易。真为你高兴。”1995年,孙犁因病搁笔,最后一篇文学作品《记秀容》,2月5日寄给万振环,2月19日就在《羊城晚报·花地》上刊出。此后,孙犁不再方便复信,老万仍多次致函问候,向孙犁汇报自己的工作与写作, 我想,这些信给病中的先生带来很大安慰,1997年夏,我去医院探望孙犁先生,正在闭目养神的先生握住我的手,唯独问了一句:“万振环有信来吗?”十多年间,孙犁先后致信万振环81封,老万给孙犁的信,当数倍于此,这些书信在当代报刊编辑史上,留下了一段佳话。
与陈忠实的通信始于1984年8月,《白鹿原》尚未问世,老万在一堆自发来稿中,发现了陈忠实的短文《灞河的早晨》,编发于“花地”,陈忠实收到样报,有些意外,复信满是感激之情,“那篇小稿,承您重视,得以在我很喜欢阅读的《羊城晚报》刊出,很以为幸运。五月我到上海去开会,回来时没见到您的信,大约丢失了。那篇小特写,原以为废弃了,所以也没有再问询,想不到您又采用了。谢谢……花地办得生气勃勃,不仅我喜欢,而且拥有大量的读者,这就要感谢你们的辛苦了。”十年后,陈忠实已名满华夏,老万驰信约稿,忠实复信全然是老友的口气,“多年未通信息,突然接到您的信,真是喜出望外,原想给您写篇散文一并寄去,可后来竟不能如愿,整天泡在应酬杂事中,不单时间被挤得没了,写作情绪也被消解了,常常是无可奈何而又丧气。看看拖得久了,实在过意不去,便把旧有和新作的四首小词归拢起来,请你审阅。古词要求严格,不工之处让你嘲笑了。西安若有事需帮助,请不要客气。”仰仗常年的约稿、编稿通信,文字之交成为了挚友,这样的雅例在《花地飞鸿二十年》中比比皆是,河北省散文学会会长韦野曾在信中谈到:“我每天看你们的报,特别是‘花地’‘晚会’‘书报摊’,都办得好,是真正的丰富多彩。你给河北的散文作者帮了大忙,不少同志经你帮扶发表作品,念念不忘。九月份的一次散文会上,郭淑敏同志在发言中谈到你们报纸对她的帮助,将复印件给我看,我知道这都是你的栽培。”郭淑敏、张立勤,这两位来自河北省基层的青年作者,就是从“花地”走向全国,成为各具风格的散文作家。
老万的人望,给他的“花地”朋友圈带来滚雪球效应,远及大洋彼岸,美籍华裔诗人周正光原是从羊城移居美国的,做生意之余,不忘旧好,常赋诗寄托思乡情怀,华人作家刘荒田写了一篇关于周正光的特写,由诗人邵燕祥推荐给万振环,该文见报后,周正光在美国读到,写来一封热情洋溢的信,“我们这一代人自《羊城晚报》创刊始,它即伴随着我们一起成长。我离开祖国多年,今天重阅‘花地’,真是感慨万千,能够一睹家乡的文风,全拜您的厚赐。”此后双方常有书信往还,周正光的诗词也多次在故乡的“花地”上亮相。
《花地飞鸿二十年》一书最动人,也是最可宝贵的部分,就在于书信中传达的真实感情,诸如与王季思、楼栖、吴宏聪、赵仲邑、陈则光等“中大”诸位先生的师生情,与萧荻、李晴、李佐兴等报社同仁的“羊晚”情,与孙席珍、关振东、吴奔星等先生的师友情,与赵丽宏、熊召政、谭谈等全国各地难得面叙,甚至从未见过面的诗人作家们的文友情,见信如面,几十年后读来,仍鲜活呈现。老万说:“现在网络发达,作家投稿基本上已不再写信,故此书信珍贵,我所以如此执着,是想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使作家们的信札不致湮没于废纸堆中。”这个初心很好地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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