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渝快保”家书大赛获奖征文（20） | 文红霞：给姐姐的一封信
给姐姐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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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红霞
亲爱的姐姐：
你好吗？
窗外下着雨，滴答滴答的雨声似乎在诉说着秋的愁绪。昨天收到你的来信。亲爱的姐姐，你还是习惯手写书信，还是愿意用这样的方式与我对话。明明可以打视频电话，但你说手写的文字上面有人的气息。好吧，我承认，我也喜欢收到你的信，你的字就像你这个人，总有几分天真却又十分坚韧。
为了给你回信，我把你之前寄给我的信翻了出来，发现一封写于2017年11月20日的信，你写道：内心如此焦虑，如此烦躁，想走。为什么到现在才想走？还能走到哪里去？马上2018年了。岁月如风吹，越吹越急，随着年龄的增长，感觉时间一下子变重了，它重重地迅急地跌落，而我在它身后苦苦地追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已经五年过去了，姐姐，你发现没有，你好像还处在这种情绪里。日子似乎在飞速滑过，又好像一动未动。我能理解你，姐姐，我们都已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不敢有任何任性，有太多不改变的理由，谁又敢保证另一个选择就一定幸福呢？
你一直在彳亍彷徨，时而觉得应该勇敢点，时而又觉得自己负担不起未来。所以你常常半夜惊醒，辗转反侧。
我都能理解，姐姐。但是我要对你说的话也是我的真心话。你以前是一个多么果决多么勇敢的人啊，你常常鼓励我，除了生死没有什么好怕的。人最怕陷在某种纠结里，这也不敢那也不敢，这也舍不得那也不甘心，在拖延迟疑中自我否定掉。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越来越固执板滞，越来越缺乏突破的勇气和能力。
其实，有什么好怕的呢？你曾经那么喜欢许巍的《蓝莲花》，就因为那一句：“曾梦想仗剑走天涯，去看看世界的繁华。”结果你把自己困在原地，一困就是十八年。
姐姐，这世界没有什么一劳永逸，一直奋斗才是生命的常态。只要做决定之前把该做的准备做好，然后用尽力气去战斗，就会水到渠成。
不是我要责备你，姐姐，凡事有果必有因。你真的该好好反思自己，眼下你遇到的所有问题其实与你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有关系。这么多年，你把自己的才华自己的精力都用在堵窟窿上了。你好面子，怕别人知道你不幸福，所以你一次次选择隐忍。那些窟窿是什么时候开始曝光的？其实早就开始了，以一种虱子的鬼鬼祟祟和幽暗阴险，在你习焉不察的很多个暗夜里，咬破了你的生活。越来越多的噬咬让你越来越愿意呆在暗处呆在角落，因为别人看不见，你就可以躲在那里自己舔舐伤口。你原本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你喜欢聚光灯喜欢舞台。因为你就是光。然而，虱子的存在让你有了惧怕。你把自己蜷缩起来，只希望那些黯淡的、孤独的、不能与人言说的、不体面的痛苦和哀伤，可以有个角落放置，容你慢慢咀嚼，在咽下它们之后重获前行的力量。
其实，你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姐姐，只有几只虱子，你可以打死它们补好破洞。但是如果破洞越来越多呢？当它们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黑幽幽的人生空洞，当那些哀凉的风呼啸着一次次冲击你的身体，你还能修补得好吗？当暗夜的泪水流淌成河，当所有的努力都变成手掌上寒冷的光，当你全心维护的情感已经僵死成旷野中被雷电击打过的枯木，当你自己已经被拖拽进一个满是淤泥的深潭，而你想拯救的人在嘲骂你的不自量力。“愚蠢”二字就如同用银亮的巨笔挥入天空，并化成鞭子毫不留情抽打着你的尊严和付出。
你在那封信里跟我说，经常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深夜问你自己：你确定自己还要继续吗？你从噩梦中惊醒，突然间浑身战栗。站在落地窗前往下看。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有昏黄的路灯垂着巨大的影子，冷风早已吹落最后一片树叶。而时钟刚好敲响凌晨四点。再无睡意。索性在落地窗前的懒人沙发上坐下来，听窗外的风声，听自己的心跳。绝望如溺水之人。
你说你记不清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了。但是你仍然像在鸵鸟一样躲避问题，以为不面对，时间就会解决它。然而没有。时间仿佛成为了痛苦的赋能，会加倍地还击到你身上。
姐姐，你到底在怕什么？你还要贪恋这泥淖中的温暖吗？你真的要为这样的生活赔上你的后半生吗？那些暗夜里的声音其实是你内心的觉醒。你只是一个人。而且，姐姐，你想过没有，如果你这样苦哈哈地过一辈子，那么你到这世上来一遭又所为何来呢？
纸短情长，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胡说了些什么。就此搁笔。
永远爱你的妹妹
2022年11月20日
本文获本次征文优秀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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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朱阳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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