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信息:摄影收藏⑧|A4美术馆:影像是我们收藏的重要分支
【编者按】
成都,一座拥有1600万人口的大城市,不仅市井生活丰富,在艺术市场的活跃度方面也呈现出上升的势头。作为西南重镇,这里有着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但同时艺术市场本身需要进行相关周边生态建设和引导,其内在涌动着非常巨大的诉求。
(资料图片)
近年来,位于四川成都的A4美术馆时常出现在一些重要展出的巡展场馆列表中,看似是一座非常新鲜的美术馆,而实际上2008年3月成都万华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就创办了它的前身A4当代艺术中心。2015年年底,A4当代艺术中心迁至天府新区麓湖生态城艺展中心,更名为A4美术馆,正式注册成为民办非营利美术馆。“那时我们思考最多的问题就是,一家艺术空间或者机构究竟应该在其所处的区域发展中承担怎样的社会责任?如何通过我们的工作,推动具有差异性,特质性的艺术发展与生态建立?”2019年,A4美术馆馆长、艺术总监孙莉就曾在一次访谈中谈到艺术机构生存、发展的相关问题。近日,孙莉馆长接受澎湃新闻特约记者采访,围绕影像收藏,聊了聊A4美术馆如何在中国当代艺术发展脉络中,如何发展、挖掘本土资源,建构自身特色特征,从而推动在地性学术的研究。
A4美术馆外景
澎湃新闻:在A4美术馆的整个馆藏体系中,设置影像收藏板块的初衷是什么?之前举办过的影像相关的展览主要聚焦于西南地区,展览、公教活动和艺术家的个案研究是否对影像的收藏工作有支持和联系?
孙莉:是的,A4美术馆的影像收藏实际上是从我们已经进行了大量的影像研究和展览开始的。经过一系列的对于成都独立影像艺术家的个案的研究,以及众多的个展和群展的组织,我们看到了这个群体有大量丰富的作品,代表和推动了这个城市在今天的影响和发展,这也是我们期待作为一个立足于成都的当代艺术机构,能够对本地艺术生态发展所做的推动作用。从影像本身来说,它也成为了越来越多的观众以及专业系统进行研究的非常重要的媒介。我们既可以看到 摄影这种媒介的广泛的公众参与性,同时也看到它作为独立的艺术语言,在今天迸发出的很多新的面貌的呈现,所以它也激发了我们可以在成都这座有众多的优秀摄影艺术家存在的城市,去做影像系统梳理的决心。因此我们在2017年底着重开始了专项的当代艺术的影像和摄影作品的收藏,以西南作为基础。
澎湃新闻:能否简单介绍一下A4目前的收藏情况以及藏品的主要来源?
孙莉:A4美术馆的馆藏相对来说比较综合,画作、装置、影像,以及艺术家的驻留创作均有涉及。具体到影像作品的收藏,国内主要以西南地区的艺术家为主,我们从各大展览和艺术博览会中也收藏了其他国家有代表性的艺术家作品,目前有相关藏品百余幅,整个影像收藏的板块还处于不断完善和丰富的过程。
澎湃新闻:影像作品尤其是摄影藏品对于保存环境的要求相对较高,例如恒温恒湿、无酸环境等,请问A4在藏品保存方面有哪些经验?
孙莉:我们为馆藏影像作品和纸质作品专门设置了文献中心,保证了存储环境的干净整洁、通风及恒温恒湿。此外,我们专门为摄影作品定制了博物馆体系标准的专业馆藏存储设备。此套馆藏设备提供了可视化存储系统、无酸保存环境、恒温恒湿调节模块,可以满足摄影作品和相纸相对较高的储存需求。
A4美术馆文献中心,图片来自A4美术馆
澎湃新闻:除了杰出艺术家的经典作品之外,A4也收藏了很多青年摄影师的作品,请问A4在影像收藏方面最关注的是什么,选择作品和艺术家时有哪些标准?
孙莉:我们是希望能够对当代影像,特别是西南的当代影像进行持续的探索。通过西南当代影像的收藏,逐步确立起在西南影像研究和进一步的学术构建,从理论到展览展示的一个全方位的研究。我们希望能够看到艺术家独特的个人化、个性化艺术语言和表达,对于年轻的新生代艺术家给予充分的支持和关注,尤其很多青年艺术家的视觉语言非常丰富,是我们关注的西南影像生态中很有代表性的未来发展趋势,因此我们的收藏不仅局限于经典名家作品。
陈萧伊,《澎湃之⼀》,2014,图片来自A4美术馆
张晋,《纳⽶铜:⽆穷∞》,2016,图片来自A4美术馆
骆丹,《回光之二》,2017,图片来自A4美术馆
澎湃新闻:对新生代年轻艺术家的关注的同时,是否也有考虑和新媒体和技术的在影像作品中的创新?是否认为影像在新技术影响和加持下才能更好地呈现?
孙莉:嗯,我认为这是影像作品的一种发展方向,但新的艺术创作手法和技术并不会作为我们收藏作品的核心目标。
澎湃新闻:从具体的操作来讲,A4在2017年举办的《回路》展览,能否具体谈谈《回路》的展览意涵和契机?本次展览涵盖了西南地区艺术家的众多影像作品,从摄影到动态影像、视频,风格和题材各不相同,您如何看待这些点状、个性鲜明的艺术家个人摄影项目和整个展览研究主线的关系?
孙莉:《回路》本身可以理解成一种形成思维闭环的通路,也是一个可持续的行动过程。展览试图将生活在西南地区的部分影像艺术家的点状实验,组成一个连续的线索,通过展览呈现时间的切片,展开一次多面向地对何为摄影以及如何激活影像生产机制的质问。回路不单单是一次西南影像实验的回望,它也涵盖对于激发这些影像艺术家实践的土壤和机制的探究与讨论。艺术家的持续实践,使我们从更多维度理解艺术家及其作品与时代、对象以及影像本体的关系。这既是一次回溯,也是一次关于未来创作转向的开始。展览本身和与之相配合的学术论坛和公教活动也是A4美术馆开始系统的影像和摄影作品收藏的契机。
《回路》展览现场,艺术家黎朗作品,2017,图片来自A4美术馆
澎湃新闻:这次展览在对西南地区影像的进行梳理之后的呈现,对于艺术家和艺术创作有哪些影响?从A4美术馆展示和收藏的角度来看,是否达到了展览的预期?
孙莉:展览更多是推动了艺术家持续的工作创新,艺术家们多研究方向逐渐深入且细化。无论转向的动机如何,生活在西南的这些艺术家都不约而同在这几年中将自己脱离原先获得公认的影像道路,选择了继续实验与反思。这也让我们看到了难得的生命力,一种超越摄影本身的力量。这无论在摄影界还是在当代艺术领域都是难得的。
从美术馆角度来说,A4通过持续的收藏和研究,展示梳理出不同艺术家的创作脉络与个人成长、城市历史的深度关系、以及作品在当代摄影与艺术趋势中的艺术价值与历史价值。我们希望通过这几年的时间,完成摄影以及摄影之外的持续探索。《回路》为A4和艺术家对于影像实践的共同努力打下了基础。
澎湃新闻:作为非盈利当代艺术机构,A4是如何设置组架构并保持良性运转的?
孙莉:A4美术馆有自己独特的学术研究的脉络,有展览学术部、公共教育部、行政运营部等等,共同推动美术馆的发展和运营。每年会有很多年度项目,如“艺术家个案研究”、“国际驻留艺术家项目”、“青年艺术家实验季”等。我们希望通过与国内国际的深度艺术合作,系统性的学术及教育建设,搭建中国重要的当代艺术平台。
澎湃新闻:美术馆的资金在运营、展览和藏品方面是如何分配的?在收藏的过程中是否遇到过困难或者获得帮助和支持?
孙莉:A4相对来说是比较幸运的,作为非营利机构,一直获得稳定的投资人持续的资金的支持。因此,除行政运营和展览的支出, 收藏的部分相对支出会更多,往往单独制定预算范围,也会按照持续固定的计划和收藏目标去长期实施。除此之外,A4也得到了艺术家的集体支持。一些艺术家曾回绝其他机构的收藏请求,最终选择将整套系列作品留给A4。很多对作品有自由决定权的艺术家以捐赠的形式支持我们的收藏,很多代理机构也尽可能给予我们购藏的折扣价格,在收藏的起步阶段,艺术家和机构均给予我们很大鼓励。
陈哲,《对〈赤之茧〉的拓写尝试(看)》,2016,图片来自A4美术馆
木格,《尘.Shan-Shui》,2010,图片来自A4美术馆
李俊,《物影:Nothing No.7》,2014,图片来自A4美术馆
澎湃新闻:A4是如何平衡展示、研究、教育等主要功能的?
孙莉:对A4来说,我们非常关注展览本身的教育性和它的社会公共性,所以 在展览策划之初,我们会把展览的公共教育活动也考虑为整个展览的一部分。我们所做的众多的研究性的展览,并不仅仅只是为一次展览服务,而是会把它作为美术馆一个长期的学术研究的线索来去进行研究整理。包括我们对于西南影像的研究,通过三年的研究基础才形成一个展览,并持续对很多的艺术家个案进行关注。还有《从街头到语言》,是2008年以来的行为艺术实践的展览梳理。这一类 研究性的展览及在地性的研究,都是经过大量的前期的实践工作,继而转化成展览,最后梳理为研究成果,而不是只为了“做展览”而做展览。
澎湃新闻:2019年《相机人的明暗室》展览中,A4和日本横滨市民画廊合作,展示了中国西南地区摄影艺术家的作品及横滨市的摄影收藏,也承接了2017年《回路》展览,您如何看待A4的影像展示收藏与全国或者是世界相关机构的交流和联系?
孙莉:A4美术馆的定位并不是一个专业的影像机构,但影像作为我们收藏的重要分支,我们也和很多影像馆建立了长期联系,彼此分享和借鉴经验。美术馆和国内众多的艺术机构以及学院之间一直保持着非常良性和高频的合作互动,包括非营利美术馆之间的联盟馆长的论坛以及公教项目的合作,加强了美术馆系统内部和众多来自于其他地域和城市之间观众之间的联系。除横滨市民画廊之外,我们也和日本的东京都写真美术馆(Tokyo Photographic Art Museum)和柏林摄影博物馆(Museum für Fotografie)等其他国家的知名摄影机构建立了沟通和合作关系。2019年相机人的展览从某种程度上也是馆藏作品的部分展示。
《相机人的明暗室》展览现场,2019,图片来自A4美术馆
澎湃新闻:从当代艺术中心到成熟的美术馆艺术生态社区,A4已经走过了十几个年头,作为馆长,您如何看待A4目前的优势和劣势?
孙莉:优势是A4是拥有了一个 非常专业的学术研究的一个团队,专业运营的团队,那么在展览的策划以及在公共教育里边都会 有自己非常明确的系统和目标,这样也会对我们的内容生产带来持续性的加持。不过,从现实来看,我们的场馆并不是一个非常大型的场馆,可能无法满足我们日益增多的展览和相关活动需求,同时它离市中心有一定的距离,因此,我们也 希望通过更多的项目和活动,希望得到更多关注的支持和参与,构建起西南地区自己的艺术生态体系。
陈秋林,《薄荷-树》,2018,图片来自A4美术馆
张晓,《403个苹果》,2016,图片来自A4美术馆
张克纯《粉刷河中的房⼦的⼈,⽢肃》 ,2011,图片来自A4美术馆
作者观察:
不同于档案或画作的收藏,影像作品在历史中作为相对诞生较晚的媒介和艺术形式,其在中国的收藏尚处于起步阶段,照片被置于档案馆等收藏和知识系统之外,处于边缘化的“灰色地带”。摄影作品没有被系统化地保存,形成收藏体系,艺术家的作品也散落在世界各地。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摄影材料更像是作为档案或艺术作品的附属品进行存放,保存状况也相对较差。
近几年,中国西南地区的影像作品逐渐形成气候,从基于公路水路等地理标识的纪实创作,到尝试运用新媒体和技术的动态影像(moving image),四川影像艺术群体愈发引发关注。这种群体现象逐渐从成都、四川辐射到西南地区,但未形成持续的个案跟踪与研究体系,也鲜有系统性的梳理展示。作为西南地区具有重要影响力的当代艺术机构,A4美术馆 通过展览、驻留项目、公教活动等支持艺术家个人的计划或阶段性回顾,持续扩大西南影像的影响力。由此开展的影像收藏项目既是A4针对西南影像研究和梳理工作的成果反馈,同时也为后续研究工作提供了最直观的依据,继而推动美术馆的持续深入的探索。
阿斗,《帷幕下的人》,2002-2006,图片来自A4美术馆
A4美术馆馆藏,艺术家黎晨驰创作,图片来自A4美术馆
美术馆的馆藏可以体现其学术定位,反映自身的文化属性,是美术馆的核心之一。如果说展览形式是对艺术家创作形式和成果的认可和推广,那么收藏则进一步研究艺术家创作方法论和其学术意涵对于整个研究主线的贡献。
就西南影像这一板块的收藏而言,A4美术馆的影像作品收藏体现了“以展带藏,以藏促展”的专业美术馆收藏脉络与方式。从2017年的《回路》出发,通过藏品研究、文献收集带动更多的西南影像专题性展览项目。2019年《相机人的明暗室》展出的部分馆藏影像作品将中国西南地区和日本的摄影创作从技术、材料、理念、内容等方向进行了融合性探讨,也赋予了馆藏作品在不同语境下新的解读。
美术馆的藏品展出体现了美术馆由内部研究向外部阐释的发展进程,藏品也因此对美术馆对展览和研究项目起到了积极的反哺作用。
《相机人的明暗室》展览现场,2019,图片来自A4美术馆
从艺术品购入和收藏角度来说,西南影像艺术家的活跃度和影响力不断攀升,很多艺术家的作品持续活跃在一级艺术市场。因此,优质摄影作品被藏家、机构和摄影爱好者瓜分,收藏工作难免会受版数限量和流行趋势的影响。而A4美术馆把握了时机,在影像发展的初期进行了收藏工作,整个收藏体系和脉络保留了极大的完整性。同时,艺术家个案研究和对艺术家职业生涯中重要代表作的选择性收藏,既反映了西南影像的发展阶段,也为讨论影像创作未来的更多可能性提供了一个学术平台。
A4的影像收藏除了学术研究功能外,还具有较强美感和观赏性,其公共空间展示功能不可忽视。影像作品和装置作品在美术馆、图书馆和其他公共区域的呈现,体现着A4美术馆的独特性格和文化定位,提升公共区域和空间的文化性,进而更全面地发挥着藏品体系的功能,装点了麓湖生态城的第三空间。
西南影像的收藏和发展只是中国摄影一个小的分支,但是却足以作为探究的突破口进行系统的梳理和总结。而A4美术馆在影像从私人空间转移到公众空间,从私人研究转移到公共资源的过程中,撷取特定的时间和地域发展阶段,发挥了作为当代艺术机构的优势和作用,不失为一次成功的尝试。
特约作者胡悦,摄影师,普利茅斯大学艺术与媒体专业博士在读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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