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闻速递:“书写”艺术

来源:《艺术与设计》杂志 2022-06-13 08:55:45

原标题:“书写”艺术

视觉 表 达和文字表 述 是 思想呈现 所采 取的不同方 式。人类 文明早 期的岩壁 涂鸦证 实了图形图像与 语言符码的原始关联。逐渐地,艺术和文学发 展 成了不同的 创作门类。十八世 纪,莱辛(Gotthold Ephraim Lessing)曾在《拉奥孔》(Laocoon)中比较两者,论证诗歌摆脱当时西方绘画所遵循的单点 透视的局限,字词语句带来的文学想象提供了关于对象更为整体的观念。到了二十世纪,世纪之初人 文学科的语言学转向和世纪末的图像转向重塑了当代艺术实践;先锋艺术先是挣脱掉视觉的束缚,向 着抽象的观念辨析迈进,却最终又转回到图像化的文化视域内。艺术与写作、图像与文字对于本世代 的创作者而言不再是单项选择,更不是隔绝对立的。

展览现场

在法国穆琳的常青画廊(Galleria Continua),一场由16位艺术家共同参与的群展,探讨了写作在艺术 家视觉创作中的重要价值,描摹出图像和文字深层次的互文状态。展览以拉丁文短语“Nota Bene”为 名,意为“请加以注意”。这一短语常见于书籍的序 言以及注释部分,用来告知读者某些信息并提示重要的阅读细节。“请注意”的提醒使观众的参观体验变得与众不同。人们不仅要“观看”这些艺术,还要敏锐地捕捉充斥于作品内或独立于作品而存在的文字表达。阅读,在展厅内是个常规动作。

米开朗基罗·皮斯特莱托(Michelangelo Pistoletto)的作品

来自意大利博洛尼亚的艺术家塞布丽娜·梅扎奎 (Sabrina Mezzaqui)将文学视为其艺术的灵感之源。她没有沉溺于文学作品原初的语境里,而是妙用 了“间离”手法。博尔赫斯(Jorge Luis Borges)书 籍中的语句被她择取出来,转译到具体可感的物质 载体之上。转译的手法缓慢而又精致,细线穿梭于 布料或纸面,有温度的双手缝纫出一个个字符,句子 随之涌现。这些织物被充满敬意地装裱或放置在透 明罩子下。语句本身的意涵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线 的隐蔽与浮现更是唤起观看者记忆里动态的触觉感 知。展览中,同样赋予文字以物质性“肉身”的是法 国艺术家卡德尔·阿提亚(Kader Attia)。他在结满 水珠的玻璃窗户表面用手指写下诗意的短语。这是 日常生活里司空见惯的小动作,但我们却极少凝视 被随意写下的稍纵即逝的符码。新结成的雾让短句 逐渐变得模糊。水滴受重力断断续续地下落,犹如 泪水滑落留下泪痕。艺术家将此情此景作为现代世界脆弱性的隐喻。

展览现场

写作使不同的主体增进了解。关于作品的自述不仅 让观众得以更好地领悟艺术家的意图,也使艺术家获得自我反思的空间。文字还可以留存记忆。来自 第三世界国家的艺术家们将反殖民和反抗资本逻辑 的立场“书写”入艺术中。“今天将会结束”这句普 通的判断被印度孟买的艺术家席帕·古普塔(Shilpa Gupta)制作成霓虹灯伫立在建筑物的顶端。文本 的语意足以令看到、读懂它的人们放下此刻的恐惧 和疑虑,获得安慰。标语发出眩目的光芒,在夜色的 映托下相当迷幻。作为暗淡城市中一道差异性景观, 它时刻提示人们注意到印度社会内存在的明显不公 及严重的失衡状态。

展览现场

“语图关系”被艺术家们升格为批判现实的工 具,正如来自保加利亚的内科·索拉科夫(Nedko Solakov)所做的那样。善于利用各类修辞术的他,通过《失踪者》(The Missing One)故意让实物作品缺 席,只留下一段 文本信息。他相当幽 默、机智地对调了艺术和写作的位 置,针对现代的艺术展示机制发出质疑。这类似“皇帝新衣”的操作在他的艺术中绝不是骗局,而是声音洪亮的 “请加以注意”的提醒。意大利的米开朗基罗·皮斯特莱托(Michelangelo Pistoletto)则更为干 脆地将提醒横亘于道路上。本地报纸制成的硕大 球体在城市街道中滚动着。报纸是图像文字的信 息 综合体、是公共领域中即时的传播方式、是公 民意见 表达的载体。以艺术之名,皮 斯 特莱托的 这一行为不是要鼓励我们去真正阅读报刊上的细节,而是让我们切身知晓社会共同体正是在图像 和文本的流动流通中、在对两者的解读/误读下才 得以形成。

展览现场

“Nota Bene”中尤为引人“注意”的是两位中国 当代艺术家对图文关系的理解。所谓“书画同源”, 中国传统文化从未将书法、诗文创作和绘画视为分 离、对立的不同领域。尤其是在文人画的审美系统 内,视觉艺术和诗词歌赋以融会贯通为目标。古今 中外、博采众长恰是邱志杰的“总体艺术”所强调 的。本次展出的《神兽地图》取材于神话,传说故事 被转换为图形图像,而形象在地图网络内所处的位 置又取决于语言逻辑。文本在陈箴那件玻璃柜装置的中心位置也十分显眼,其内容摘选自三首超现实 主义者的诗歌。柜子发出红色光芒,此处的红色指向 黎明、血液甚至是死亡。物终将消殒,而诗人的思想 永远不朽——不论在东方还是西方,陈箴的表达都 可以生效。这得益于艺术家的“双超意识”即超越 西方现代和中国古代。陈箴在1980年代中期前往法 国学习生活之前居于上海。他曾受东方哲思中“气” 的概念启发,以抽象技法绘制布面油画《气游图》系 列。气本不可捕捉,但视觉可以让其游动的痕迹、状 态显明。然而,《气游图》中却隐隐约约有着规则的 几何符号藏于颜料的底层。这是语言侵入视觉的痕 迹吗?还是说,包括文学和艺术在内任何表达都依 赖于某种符号结构呢?我们可能抛弃掉那套逻辑去 写作、阅读或绘画吗?等等疑问从陈箴近四十载之 前的画作穿越到今日,标记出了一个关于艺术与写 作深层关联的“请注意”的注释。本次展览无法也 无意提供“标准”的答案,但它却有效地给予了我们 丰富的线索及提示,从而成为思考者继续探究的锚 点。■(编辑: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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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Article > 理耕 Jer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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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Bene No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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