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皮子
【资料图】
在北运河两岸的村子，人们管鞣制牛、马、羊、狗、兔等动物的毛皮称为“熟皮子”。
进了六月就能熟皮子，所以清明前后，熟皮匠就开始去北运河两岸收皮子。去年入冬后杀狗宰兔宰羊时剥下的毛皮经过几个月的阴干已经变成直挺挺的坚硬皮板儿，敲起来当当作响。准备做狗皮褥子、缝兔皮帽子、吊羊皮袄的人家，说好加工费，过俩月，熟皮匠就把熟好的皮子送来。更多的村民是把毛皮卖给熟皮匠。
熟皮匠进村收皮子，既不吆喝，也不用响器，遇到街上闲坐的老者，先敬上一根烟，就开始攀谈。烟抽完了，去年村里谁家杀了狗，宰了羊，打到过野兔，就一清二楚了，然后按照老者的指点，再挨家挨户去按图索骥。
1979年夏天，生产队一头久病的公牛被兽医判了死刑，干部们商量后，就赶紧在麦场上把牛宰了。社员们欢天喜地分肉回家做牛肉馅包子，牛皮就毛朝下平摊在地上，等着熟皮匠来料理。
熟皮匠来了，就在麦场边上那棵大榆树下安置一口大缸，里面放满了他亲自调好比例的生石灰水，把整张牛皮浸入缸里，上面还压了两块大石头。一周后，牛皮上的毛就都泡掉了，铲去里皮上的油脂，再用清水洗净，一张白生生、光溜溜、散发着腥臭的生牛皮就做得了。熟皮匠用芒硝、石灰、玉米面、猪油按比例调一大盆糨糊，均匀涂抹在生皮子上，再放回淘洗净的大缸里，盖上盖儿保温，几天后，把牛皮取出来挂在木棍上阴干，牛皮就熟好了。熟皮子过程中，特别是牛皮在大缸里的时候，熟皮匠身上一直散发着让人反胃的腥臭味——真是臭皮匠啊。
熟好的牛皮抹上黄澄澄的豆油滋润几天，就可以铺在大木板裁料了。熟皮匠用一把形如下月玄月的裁刀，不打样，也不用尺，先是端详一会儿整张牛皮，再以手代尺在牛皮上简单卡量一下，就握刀开裁，时间不长，整张牛皮就变成了一堆各式各样的皮子块和宽宽窄窄的皮条儿，马车上的坐鞦、后搭子、套包子、拉绳、笼头等器具都要用这堆皮料缝制。别看熟皮匠是个粗手大脚的男人，可剪子、锥子、钩针、小刀这些工具使起来不仅得心应手，而且动作娴熟灵巧，速度飞快。
最后，熟皮匠还用又细又长的皮条儿给马车把式编了一条系着红缨子的大鞭子，比村里姑娘的麻花辫子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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