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树钱儿
村道旁,老榆树下堆一层厚厚的榆树钱儿,片片手指甲盖大小,圆圆的、黄黄的。老榆树冠上,还残挂着串串成熟的榆树钱儿,泛着淡淡的黄色,正等待着与被春风摇落在地上的“钱”们团聚在一起。
榆树钱儿的适应环境能力极强。无论被风刮到哪里,只要一挨到土壤,经过雨水湿润,马上就会生芽长根,茁壮成长。哪怕是落入墙缝里,落入屋盖上,落入石头缝中,也会很快地拱出芽来。
那些小疙瘩榆,身份卑微,从来登不上大雅之堂。大森林里没它的影踪,行道树里没有它的位置,它只能在乡野的田间、地头、屯边默默地生存。但是要做犁杖等农具,还真非它莫属。
小时候,村前屋后树林子不多,树种也少得可怜,只有零星的几样,榆树、杨树、柳树什么的。榆树是最不愿意长的树种,由于品种不良,长得疙疙瘩瘩、曲里拐弯的,乡亲管它叫疙瘩榆,或叫歪脖榆。但每年到了结榆树钱儿的时候,老榆树下就会集结很多小朋友,折下几串榆树钱儿,厚厚的、甜甜的,很是好吃。一次放学回来,我和同学爬上去,可没注意枝条太细,一下从压弯的枝条上滑落下来,好在离地不高,但也摔得屁股疼了好几天。
记得我六七岁的时候,一个中午,母亲在锅里贴苞米面大饼子,里面掺了很多榆树钱儿。说是苞米面大饼子,其实看不见多少苞米面。这是家里稀罕的干粮、一年也吃不上几次的“过年饭”。等母亲回到桌上时,我们兄妹几个已经狼吞虎咽地把大饼子全填到了肚里。母亲只能喝碗苞米面粥,粥里也只剩了些榆树钱儿。这件事,在我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内疚。待长大了懂事后,就更加自责了。越纠结,就越是觉得母爱的伟大,越是觉得孝应该是百善之先。后来生活越来越好了,在每当吃饺子都不感觉香的时候,我就更加思念当年的榆树钱儿了。
说起来,人的胃口也很怪。过去为了充饥而不得不吃的野菜,今天却成了舌尖上的香饽饽。那些苣荬菜、婆婆丁、榆树钱儿,时间长了不吃就觉得馋,这或许与味蕾的记忆有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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