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沧海事
二十五、天津卫奇人
一天夜里，秦爷店里打了烊。朱善进了店，笑着说，钦佩秦爷的生意做得好，想把两店合并，聘秦爷到“恩美德”当副总经理，主管制作菜肴和羊肉包子。店里的赢利，秦三成朱七成。秦爷何等聪明之人，说自己是个粗人，只会当火头军，哪有当副总经理的本事。朱善继续说，两家羊肉包子店，二虎相争，必有一伤，秦爷把他伤得倾家荡产了。秦爷不急，说：“生意是自己做的，与他人何干？您的生意会红火起来。”说罢，与他拱手告别。
没过几天，深夜，德美楼着火了，所幸只烧掉店面的门窗，秦爷当日就请人修复了，第二日照常营业。
又过了几天，秦爷回家，刚走到金汤桥，就有两人从身后蹿出，举棍便打。秦爷是练家子，且从朱善登门起就有准备，他已在灯光下看清了放火者，只是损失不大，暂不理会。秦爷把两个小混混制伏，又把二人扶起，在东门找个小饭店，说：“你们说出谁让你们截道，吃完猪肘子走人。若想骗我，少不了皮肉之苦。”那两个小混混，吃肉喝酒，说个清清楚楚，鞠躬谢恩而去。
秦爷照常蒸羊肉包子，与客人说说笑笑。一天，意租界工部局的人和两个巡警来店里，说有人举报秦爷殴打两人致残。秦爷妥善处理好德美楼后，被收监。
小报上说，秦爷流氓成性，将两个无辜青年殴打致残，还发了两张照片，一人臂被打折，另一人腿被打断。
意租界审理刑事案件，是公开的。那日，秦爷被带到法庭，两个伤者、记者和各界名流皆在法庭上就座。有趣的是，法官没有请律师开口，也没询问三个当事人，便站起宣读双方的供词。两个伤者，供认是朱善收买二人要将秦爷打成重伤。二人没得手，回去竟被朱善命人打残，又逼迫二人诬告秦爷，否则就打死喂狗。朱善将诬告状交到警局，他二人乘机投案自首。然后又宣读秦爷的“供状”，将朱善威逼两店合并不成，命××深夜放火烧德美楼，秦爷在桥边遇袭写得清清楚楚。看热闹的朱善，毫无准备，就被当场逮捕。
杨二说，秦爷走出法庭，被一群小报记者团团围住。秦爷把他们带到德美楼，让伙计蒸几屉羊肉包子。等记者们吃完包子，他才说：“为了那两个可怜的年轻人，我求诸位高抬贵手，一旦你们报道出去，他们以后怎么生活。那个朱善，已得到惩罚，放他一条生路。至于我秦某，扛麻包出身，只想凭力气吃饭。你们一吹，把我放在火上烤，你们忍心吗？”
记者也都是讨生活的人，拿这个老实人去炒作，既得不到财富，也不能青史留名。大家一议，得，谁都不写了。
杨二说到这儿，学说书人的套路道：“各位看官，您若想听天津卫奇人秦爷的故事，且听下回分解。”
祖父立刻说：“且慢收场，故事还没讲完呢！”
杨二听出祖父的话里有话，就说：“老爷，您既然问了，那我就竹筒倒豆子，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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