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沧海事
六、母亲的“亲戚”杨虎
奥匈租界政界、商界、学界、军界要人云集,富有异国情调的建筑和当时先进的市政设施,映衬出资本主义经济畸形繁荣下中国孱弱的国力和凋敝的社会景象。一战后,德、奥成为战败国。1917年,奥在天津的租界被中国收回。1937年夏,日本人占领天津,兴隆街改称“金汤四道”。
1945年,日本投降,“金汤四道”恢复兴隆街旧称。父亲花了二十根金条和一百匹布购得九十九号楼房。那时兴隆街还较繁华。九十九号楼下是办公室,经常有两三位职员坐班办事,楼上是卧室,小院里的两间平房是个大客厅,有时父亲也在此宴请客人或打麻将。在楼梯下,有带抽水马桶的洗手间。偶尔父母在兴隆街西的东亚电影院看夜场电影,或打麻将晚了,就歇息在楼上。我和祖父、祖母从未到这里过夜,祖父说,你父亲在这里做贸易,客户来来往往,太杂。到1948年,父亲到北平帮助祖父管理货栈和工厂,母亲将这里变成京剧评戏票友聚会的场所。九十九号后院的客厅有一台大收音机。天津解放后,我在兴隆街西头的天津第二中心小学就读。老师希望我组织六七个同学定时去听古代故事。母亲拒绝了,我们只好多走半里地去别墅听。这个地方其实有点故事。
1948年外祖母病重,拍电报让母亲速回卢龙。母亲乘火车到安山车站,被接站的人扶上毛驴,走两个时辰到外祖父家。
待外祖母病好,母亲便从卢龙带回一个身材壮实的叫杨虎的亲戚,说准备把兴隆街九十九号改成文具店,由杨虎打理。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管母亲叫九姨,不善言辞,却忠厚老实,据说他刚从东北回到卢龙,是我外祖母家的人,读过高中,后到东北投奔亲戚。
母亲和杨虎从安山到天津,火车走走停停,竟用了两天。他背了半麻袋核桃、半麻袋黏黄米,这都是外祖父母带给心疼的闺女的。离别时,大家都流了泪。
杨虎很勤快,也能招待买文具的客人,母亲发现他很厚道,店里的进出货他搞得顺顺当当,进出账目也弄得清清楚楚,就撒手不管了,回到意租界别墅。母亲让杨虎住到二楼卧室,杨虎不去,晚上在店面里支上行军床。他每天把店面和楼上卧室、院里客厅收拾得干干净净。逢年过节,母亲也把他请到别墅。他总是帮助秦爷烧火、洗菜,打下手。从北平乘汽车回到天津的祖父祖母,也很喜欢这个壮实憨厚的年轻人。
这年底,陈长捷的天津守军岌岌可危。此时天津涌进大量难民。祖父处理完生意上的急事,托人打通关节,由朋友护送出津,然后又由朋友接应,安全回到北平的百花深处寓所。为了祖父祖母的安全,母亲也让杨虎随几个友人护送二老出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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