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朱玉珠
一段时间以来,不断有寻找朱玉珠的邮件发到我的邮箱。开始,我也有点奇怪:玉珠的信为什么发给我了?但立即想起多年前玉珠似乎告诉过我,她参加什么活动时留了我的电子邮箱:“可能会收到几个垃圾邮件,删掉就是,麻烦您了。”
我根据邮件的线索追踪而去,发现一些“XX的小窝”,其中果然有“朱玉珠的小窝”。我很高兴,因为玉珠出国之后很快就没了消息,发现她的小窝,也许在“老地方”能等到她。可是,几年过去,我一次次去看那个小窝,总是空的;没有主人回来过的痕迹,于是心里就有几分惆怅,几分思念。
认识朱玉珠是在2002年。那时她在长春住着,准备报考吉林大学的研究生,因而一直在听我的课,吉林大学的课,东北师大的课,研究生的课,本科生的课,她都来听。开始时我并不知道,因为在册学生与旁听者一样大多不认识。但终于有一天,下课时她给我一张淡绿色的信笺,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字。那字很小,我一看就笑了,并且很不礼貌地说:“我没戴眼镜,看不见。”但她的大概情况,我还是从那张信笺上知道的。
从那以后,我们算是相识了,课前课后常常点个头,说几句话。再到后来,我们单独谈过几次。第一次是在吉林大学校园的路上,前卫校区像暴发户一样阔气,从教室出来,到校门口坐车,需要走很远的路,道路宽阔,不像一些学校那样拥挤。我们一路走着一路说,等到上车时,我就对她刮目相看了,因为她对学界情况的了解,对一些问题的思考,都是一般大学生难以达到的。第二次见面,是在东北师大给我的那间办公室里,同样是下课之后。她拿出厚厚的一包复印材料,有几本是送我的,是我没有找到的港版书,另有几本竟然是《李新宇文选》三卷。那是她从报刊和网络上收集的,打印好了,希望我能在扉页上签名。后来认识工大的小萌,他也正在收集那些文章,请我提供索引,我说不用收集了,给他的就是玉珠编好的三卷文本——要考一个老师的研究生,先把他的著作都找来认真研究,了解他的学术脉络,这种精神令我感动。说真的,如果老师有足够的自主权,我会首先招收这样的学生。恰巧《鲁迅的选择》《走过荒原》等书都在那年出版,我都送给她一本。她读得非常认真,为我找出了几个错别字,而且很快写了两篇文章,一篇发在《吉林日报》,一篇发在《光明日报》。那文笔和见解,都让我不敢相信她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得天下英才而育之,不亦乐乎?做老师的,遇到这样的学生,是兴奋的。
然而,她的考试失败了,外语不及格。后来,我曾想,外语不及格的学生却考托福和GRE到美国去了。
第二年,我从吉林大学移居南开大学。她也来了,租房住下,开始听课,一副安营扎寨的样子。但不知为什么,她很快就改变了主意。我鼓励她去北京看看,于是她开始常去北京,听过北大和北师大几位先生的课,但很快又不去了。然后是去上海,听过夏中义、王晓明、许纪霖等人的课,来信说准备报考王晓明的研究生,后来却未成事实,而是到美国去了。
刚去时是不断有信来的,而且为读什么学位而犹豫不决。但到后来,却忽然没了消息。我曾几次给她发邮件,总是不见回音。我想,大概是那个邮箱已经废弃,或者是热恋、结婚、生孩子?——但愿如此。
一边写着这些文字,我忽然觉得很对不住她。我的每一次挪动,都给一些同学造成损失,在曲阜、在长春,都曾扔下一群学生,让他们在某些时刻感觉很孤独,这是我能想到的,所以总是竭力弥补。但我从来没想过还有朱玉珠这样的朋友,因为我的挪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进程。她已付出很多,最后却改道而行,其中烦恼可想而知。
很希望在美国的同学和朋友们,特别是与她大致同时去的程哲、李玲、小丹等,帮我注意一下,如果见到她,就告诉她我在找她,或者把这篇短文转给她。
关键词: 东北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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